六万年您早老死了,寻常百里的寿命也无非是个几百年,厉害点的撑死六七百年,南朝那走过三代帝王的老丞相也无非活了八百岁,这就已经被南朝四百八十寺所有修行者奉为神明,若是活个六万岁,暮洛不敢想那意味着什么,只是一声祖爷爷还是叫的出口。
不过细细品味这老剑子的傲气,暮洛倒有点忍俊不禁,李巍峨当日哭成那样,也无非是看出了自己与这老剑子之间的差距,好似那天堑鸿沟,可在这老剑子眼中貌似还不够,六万年的差距,当真如此?
暮洛轻轻按住腰间的春来,这细微的一个举动,就算一位青年剑子不注意也难以发觉,可这位老剑子却直接一声冷笑,道:“小十九,不要僭越了身份,就算是城内那万人之上,也不敢当着老夫的面拔剑。”
“哦?”
暮洛充耳不闻般,一声轻疑,将腰间春来向外推出一寸,这位少年嘴角威翘,他心中有一个猜测却不知对错,只有以这种方式来试探下。
常年盘坐的老剑子不知多少年不曾出手了,假死五十九年,只为炼化一剑,若是剑成,不知比剑城四季歌该当如何,可这五十九年的时间里,不知这位剑子的修为可还剩下多少?
剑鸣响起,暮洛一愣。
春来不曾出鞘,何来的剑鸣?当这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滴鲜血已从手掌滴落,不知何时,一道剑气从他手臂划过,这剑气只伤一点,将暮洛的手掌划破一道小口,这正是鲜血的源头。
再看那沧桑剑子,却已是鼾声如雷。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来这位剑子五十九年的闭关假死,不仅没有将一身剑气散开,更是多了一些莫名神通来,暮洛盯着自己手掌上的伤口,不出一个呼吸,此伤口竟已经愈合,并非是伤口结痂愈合,而是被一股寒气冻住,这寒气藏匿于剑气之中,以一种鬼斧神工般的手段将两种气息融合为一体,既能杀人,也能救人。
试想若是将一个人头颅切开,在生机彻底丧失之前,再以寒气冻上,那又是何等神奇造化的手段?暮洛略微沉吟,默默走到这看似酣睡的老剑子身边,低声道:“老前辈,最后一剑可曾炼好了?”
老人鼾声一顿,那被白胡子遮掩的下巴好似无形颤了一颤,也不知在笑,还是在憋着不笑。
若是这第十九剑子不这么问一下,兴许这最后一剑就算满了六十年,也未必能出鞘,好在这一次的小十九不错,很不错,老剑子终究没被五十九年的苦修假死磨灭掉人性,那低声的嘿嘿一笑强忍不住,倒是显得这老人颇有几分可爱,暮洛了然,旋即沉默不语的守护在这老人身边。
“五十九年?不不不,前些日子过去,这明明已满了六十年的期限,话说老前辈你躲了五十九年都没躲掉,我看这也不用白费力气了。”
“可不是么,躲不掉干脆不躲了,这五十九年也不曾荒废,炼剑铸剑皆为杀人,小十九,你要不来的话,这五十九年老夫才算真正做个个无用的胆小鬼。”
老剑子都快忘记自己多久不曾说过这么多的话了,暮洛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道:“老哥,早已六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