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厅中的慕瑾林在看着宋悠走远了之后,才转身没有再看这边的情况。
安妘在看着宋悠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后,也转身进到了屋中。
前院西边客房那里,宋思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
窗子开着,宋思躺在地上无力的张着眼睛,天上的星子闪烁不断,那些荷花灯已经尽数漂到了这边,叮叮咚咚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着。
窗下院外有仆人到了,一边是为了将那些荷花灯收走,一边是剑琴捧着一盘烤好的鹿肉到了门前。
剑琴扬声道:“五哥儿,今儿爷让厨房那边烤了些鹿肉,想着哥儿原来小时候在府上时最爱吃这个,今儿到了园子里住下,中午没能好好宴请五哥儿,晚上定要让五哥儿吃上这些。
宋思缓缓阖上了双眼,又睁开,抬手,却看到了白天时还没还给安妘的绢子,他将绢子收到了怀中,用手指轻轻的擦去了唇边的血迹,从地上爬了起来。
人将门推开时,看着剑琴温和笑道:“难为三哥还想着这些,不知三哥他们现在如何?”
剑琴端着鹿肉往屋里走去:“天黑了,怎么五哥儿不让那些懒丫头们上灯呢?”
说着,将鹿肉放到了桌上后,剑琴从袖中拿出了火折子给宋思点上了灯:“已经有人往鳒鲽院那边送了好些个烤鹿肉了,至于五哥儿这边,是爷特意交代给奴才的,奴才可不能忘,就自己个儿过来了。”
人说着话,已经将火折子收了起来,抬眼竟看到宋思暖黄色衣袍上面,有几滴干涸的血迹。
剑琴愣了一瞬:“五哥儿这是怎么了?”
宋思垂首摇摇头:“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小时候的旧疾。”
剑琴听后,想了想:“五哥儿的旧疾还没医好?奴才记得仙缘岛主说已经医好了啊。”
听后,宋思眼睛微动,抬眼看着剑琴笑了笑:“当时确实医好了,但那病毕竟也是顽固,这两年在江湖上东奔西走多少有些复发,不过也没什么大碍,我自己开两副药,好好用了,调养一二也就罢了。”
见宋思说得坚定,剑琴也只能缓缓点了点头:“也好,要说起来,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在仙缘岛上了,五哥儿你又是岛主亲传的弟子,你要是再不行,恐怕就没人能行了。”
宋思听后,抿唇笑了一下,并不言语。
剑琴退了两步,又不放心道:“门外守着的那几个丫头,五哥儿有什么需用一定要讲,可千万别心疼她们。”
宋思已经坐到了桌旁,转头看着剑琴点了点头。
剑琴这才放心的从屋中退了出去,将门小心的给宋思关了起来,虽说心中不大放心屋里的人,但也只能如此。
屋中宋思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烤鹿肉,还有盛得满满的粳米奶子粥,以及清炒的小白菜,脸上有一瞬间的恍惚之感。
儿时身子不好,冬天时看见兄弟们围在一起吃烤鹿肉,他总是很羡慕,宋悠便偷偷的塞给他吃,有一次被大哥发现后,宋悠还被大哥给训斥了几句。
此刻已经不是儿时,却因着许多事情夹杂在一处,让他再看见这些的时候,心中更复杂了一些。
宋思从怀中掏出了绢子,找到了绢子角落里的两个字:
梦文。
手指仔细的将这两个字的纹路一点点的触摸下来,也看得到这字上面已经沾染了他的血渍。
宋思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那个绢子,低头竟有泪掉了下来。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
对安妘来说是,对宋思来说是。
对宋悠来讲,自然也是。
当宋悠被慕瑾林带去到了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当值的侍卫见到后,都是一愣,领头的听完了奴才被杀的事情后,和宋悠说:“其实您大可不必过来,这京城里,月月都有死了奴才的人家,只不过没有一下死那么多的,不过宋大人这样的情况,也还是可以坐在家中等着我们的人过去找您问话的。”
听了这样的话,宋悠捂着嘴咳嗽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攥着衣领,连话也说不上来,只能是摇头。
慕瑾林在一旁看着,拿扇子指了一下那领头的侍卫:“你也知道一下死了十几个奴才,这事情已经不能是可大可小的事了,好友他为父家考虑,不能轻易给朝廷上那些人参大将军的机会,怎么连这点子眼力见都没有。”
领头的侍卫听后,嘿嘿笑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宋悠:“可……可这牢里面……”
那侍卫看着宋悠紧皱着眉头,就差说出来宋悠这样可别死在我们这儿。
然而慕瑾林又怎么能给宋悠反悔的借口和条件,便掷开了扇子:“好友是执意要如此的,你们还是不要拦着了。”
宋悠费力的直起了腰,喘了口气,看着对方点了点头。
那侍卫也是无法,只带着宋悠往里面走:“宋大人请吧,奴才们一定给大人安排一个好地方。”
大堂中的慕瑾林没有跟过去,摇了摇扇子,转身朝门外走去,在看到李宗岩的时候,阴恻恻笑了一下:“这是个好机会,你可千万别再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