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妡从未见过这样胡搅蛮缠的,但因想到了这事确实是由自己一时鲁莽而起,只能弯腰柔声道:“三妹妹你自幼爱玩笑,可这在宫里,又不是公府里,还是不要这么胡闹了吧?”
雨水已将安妘头发尽数淋湿,她目视前方,并未再说别的。
见安妘并不领回自己的好意,安妡再也没了耐性,咬牙转身:“你爱跪就跪着吧!”
说罢,人已抬脚离去,身后跟着的丫鬟们也都从安妘面前走去。
末了有一个模样轻佻,穿着不同其他人的丫头停在了安妘面前,。
安妘微微仰头,见这丫鬟三分轻浮,七分矫情,手中的伞轻轻一转,有水甩到了安妘的脸上。
对方媚笑起来,却又在安妘森寒的目光当中止住了笑容,没趣儿的走开了。
安妘心中虽然劝自己要开心些,这一跪完,慕瑾林不失大势,也会被政敌诟病嚣张跋扈,可饶是如此,心中却仍是有种不甘心的情绪在里面游动着,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矛盾甚为可笑,但却又无法平静。
初夏的雨不是冰凉的,但淋久了却也觉得冷。
安妘冷得打哆嗦的时候,从她面前已经过去了十来个宫人,这些宫人看到自己都会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在安妘彻底没有心情数人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走了过来。
是穿着一身宫装的秋蘅。
秋蘅到了安妘身侧,在安妘头上撑起了伞:“淑人,奴才听说您和洛王妃起了冲突,被罚跪此处,本想直接去寻太后娘娘求情,但又怕是说不清的事情,故而就先来这里瞧瞧淑人。”
安妘笑了一下,嘴唇略微有些苍白,眼睛却还是那么明亮:“不必了。”
也不知为何,看见熟人的那一刹那,安妘的心情变得好了很多。
秋蘅为难道:“可这下着大雨,前些日子淑人才生了场大病,想必还未好全,现在就又跪在雨地里,伤了根本可怎么好呢?”
安妘刚要开口宽慰一下这个姑娘,却见有太监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是朝着凤仪宫的方向去的。
凤仪宫……
安妘身子挺直,喊道:“公公,公公,你们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
那领头的人回头朝安妘看去,安妘看见对方也是一愣,这人不是仁和殿里当差的小太监吗?
小太监连忙笑道:“宋淑人怎么在这里跪着,哦……我们奉了圣上旨意,要传旨去解了皇后娘娘的禁闭呢!”
听闻这样的消息,安妘愣了一瞬,随即笑道:“那我就不耽搁公公了。”
那些传旨的人本来也没有想着再和安妘说些什么,只朝着凤仪宫匆匆而去。
这些人前脚刚走,安妘便长叹了一声:“文乐公主日日夜夜想的,竟这么快就办成了。”
秋蘅蹙眉:“可淑人你。”
安妘抬头看了眼站在雨地里的秋蘅,又瞅了瞅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衣裳:“你帮我个忙吧,去昭阳宫中告诉文乐公主,让她收拾妥当去见准备见她的母亲吧。”
秋蘅十分不解:“淑人,你不如告诉奴才您和洛王妃今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奴才好去求情啊。”
安妘摇摇头:“无妨,这罚跪罚得值,你去昭阳宫吧,不必管我了。”
秋蘅只得点头听从安妘所言,转身而去。
有人去凤仪宫传信,也自然有人会去宜春·宫中传信。
而现在,安妘已经跪在雨地里有了半个时辰,基本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她仰头看着连绵不断的雨水,心里正琢磨着究竟是先有人叫自己不必再跪还是先有人去宜春·宫中传信?
如果是有人叫自己起来别跪了,那究竟是贞妃的人,还是太后的人?还是皇上呢?
正当她这样琢磨的时候,雨中有一个温和知礼的声音传了过来:“宋淑人,抱歉。”
安妘听到了这个声音,没有回头,没有动一下眼睛,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不是没想过最先来的人是慕瑾林,只是她觉得慕瑾林没那么好的心态第一个跑过来和她说话,毕竟慕瑾林肯去求皇上放了皇后娘娘,背后一定有宋悠推波助澜。
这已经是让他吃亏的事了,估计一时半会儿调整不来吧。
慕瑾林撑着伞走到了安妘的面前,仰着头的安妘恰好对上了他深邃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