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她先付出,又有何妨?
皇后小产的身子慢慢好转,再加上涂莫尔王子再三催促着联姻之事,因此知玉公主和谭煜之的婚事迫在眉睫。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合乎常理,毋庸置疑的。
但是谭煜之竟反常地提出异议:他不要做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这惹得双亲又气又恼,他们深知这次联姻的重要性,心里也不愿家里有个外邦的女子,但皇命难违,只得警告谭煜之:“君上做的主,谁也不能抗旨。”
但谭煜之敢,在自己再三的考虑下,他进宫觐见君上。
周和熙像是预料到谭煜之会来,因此显得很平静:“煜之,如果你是来谢恩的,朕这个做姐夫的很高兴。”
被看穿心思的谭煜之倒也不着急,反倒恭恭敬敬地行礼:“那我还是规矩点好。”
看了他一会,周和熙叹了口气:“你求朕也没有用,人家知玉公主中意你,涂莫尔又十分疼爱这个妹妹,指明要你。”
谭煜之露出他顽皮率性的一面:“君上,微臣不才,一直碌碌无为,恐怕高攀不上知玉公主。”
周和熙提高声音:“纵然你再不才,也是国舅爷,再过几年没准还要你带兵打仗的。按身份来说,倒正好跟知玉般配。”
“可是微臣不喜欢公主啊。”
周和熙猛地一问:“那你喜欢谁?”
“微臣……”谭煜之突然语塞,面色却一红。
周和熙倒是真心疼爱这个小舅子,甚至于两人之间的交情比他跟周和宣亲兄弟之间还深厚些。
他看着谭煜之,勾了勾唇角,无奈摇头:“你不说别以为朕不知道,好歹朕也是个男人,自然懂你的心思。”
谭煜之变得一本正经:“君上既然懂微臣的意思,就不执意逼着微臣迎娶公主。”
听了谭煜之这么一番话,周和熙这才从龙椅上站起来,踱步至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执着的不是朕,而是你。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你又何必呢?”
谭煜之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一些无奈:“有些事,她不需要知道;有些情,她不需要懂得。”
“怪只怪你们相遇得太迟了。”
谭煜之看向周和熙,随即低头:“微臣有一事斗胆问君上。”
“但说无妨。”
谭煜之微微皱眉:“如果……如果微臣跟她认识得更早一些,君上会把她许配给微臣吗?”
周和熙陷入沉默,须臾后方道:“她嫁给宣王,是太后的意思……”
昔日他应嫉妒周和宣与元秋之间的情谊,便私底下要太后把元秋赏给自己,太后倒也不犹豫,只是说一切要不动声色来,另外元秋之后,当由另一个宫女青鸾嫁给周和宣。
这才促成了今日的局面。
今时今日,周和熙也不明白为什么太后单单中意青鸾,甚至于也是因为青鸾,太后才会轻易地答应自己要元秋的这个请求。
当中缘故,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谭煜之却是苍凉地笑了:“如此看来,微臣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周和熙同情地说:“你还是忘了她吧。跟知玉公主的婚事,也是定下来了的,无法改变。”
“忘了她……”
谭煜之的神情变得愈发苍凉了,他怎么忘了她,从第一次在太液湖边她跌跌撞撞倒在自己怀里,他这颗心也跟着跌了下去,此后便一直寻找她的声音,有她在,他就开心,打从心眼里开心。
他甚至从来没介意她是别人的妻子,是宣王妻子。
拒婚一事显然无望,谭煜之只得行礼退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周和熙却如有先见之明似的,下令:“派人监视谭煜之的一举一动,近期不要让他离开府中。”
他太了解这个小舅子了,在自己这里请求不成,极有可能会亲自找到公主,亲自告诉她要拒婚。。
周和熙软禁谭煜之的事,到底避不过皇后的耳风。
谭家唯有谭煜之一个儿子,她从小就十分疼惜这个弟弟,听到他被软禁的消息,不免觐见周和熙要打听清楚。
小产后的皇后,虽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但因身心都收到重创,整个人都削瘦了很多。
周和熙素来和皇后相敬如宾,见她事先没有预兆前来,心里已经猜到几分,但仍不动声色地扶她坐下来:“皇后若是有事,派人传话就行,又何必冒着炎热来回奔波呢?”
皇后坐了一会肩辇,这会儿的手还很热:“臣妾听闻君上派人看守煜之,不让他离开谭府,这是为何?”
明明是软禁,她用了看守,不愧是一个涵养颇甚的女子。
周和熙拿过她手里的手绢替她拭汗:“皇后也该知道这次和西域联姻的事,不容有丝毫差错,朕这么做是为了保护煜之的周全。”
皇后自然不会完全信,但周和熙这么说她也不能有什么反驳,只好改口道:“君上疼爱煜之,臣妾一直心存感激。谭家只有煜之一个儿子,父亲和母亲难免宠爱一些,就连臣妾自己都舍不得责怪这个弟弟一丝一毫,久而久之难免助长了煜之的骄纵。若是他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臣妾恳请君上多宽容些。”
“煜之这个小舅子,朕自然会多善待些。”周和熙抚摸了一下皇后因炎热而发热的脸颊,“皇后好久没来麒麟宫了,就坐一会再回去,如何?”
皇后从周和熙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不禁暗暗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