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作为华国头等要务的美洲作物,在丞相张宾与农部尚书张银的亲自督导下,被吹毛求疵的试植入了华国各地的华兴农庄。便是纪泽本人,也没少带着老婆孩子前往瀛东郊外的华兴农庄,边踏青边施展他那源自前生的二把刀水平,加以指手画脚。但还别说,至少他提出的那套蕃薯苗迁植法,却是妥妥再挣了一个头彩。
受到追捧的不光是美洲作物,还有出自政治与经济等多重目的,被华国官方所鼓吹起来的美澳拓荒与美澳探险。尤其是白原地区(阿拉斯加)的淘金热,更被纪某人先于正史m国政府一千六百年发起,用于鼓动华国的商会、镖师团与探险者等等不安定分子,沿着白令海岸东去,主动踏上殖民美洲的难归之旅。
当然,美洲乃至澳洲拓荒,虽然始终是个热门话题,但其量级也就十多万人次,对于如今并不缺地的华国而言,更多还仅在于长远意义。经过永嘉五年爆发式的开疆拓土,暂时马放南山的华国,人心思安,工作重心主要转入内部建设,政治、经济、科技与军事方面的全方位建设。而这种建设,也是为了积蓄力量,直待下一轮的强烈爆发。
这边风景独好,隔海硝烟遍地。随着华国的安生沉默,乃至动辄东向美洲与南向澳洲的拓荒宣传,晋境的汉胡各方势力则愈加放开手脚,打得不可开交。焦点自然首先是中原,而洛阳皇帝司马毘,则成为第一个在诸方角力中被消亡的势力。
在周边汉家势力的冷眼旁观下,到了华历元年六月,匈奴与石勒的接连袭扰与步步蚕食,已令四顾无援的司马毘政权丧失了豫兖二州与司州大部,洛阳也即将陷入缺粮之境。其治下百姓,或被周边汉家势力笑纳,或被胡酋掳为苦役,或是自行聚集壮大,成为流窜抢夺的乞活军,中原彻底哀鸿一片。
六月十八,洛阳南门,业已自去帝号,复嗣为东海王的司马毘,依依不舍的回望了一眼洛阳城,这个一度令他达到人生巅峰的地方,继而,他双目茫然的看向南方,那里是南阳郡,是山简死后归入司马睿怀抱的荆州,也是他用帝号和玉玺,为自己与麾下臣僚们换来的最后一条生路。终于,他长叹一声,淡淡吩咐道:“启程吧。”
正此时,数名官员推开周边禁卫,跌跌撞撞冲至司马毘的车旁,为首者正是裴盾。相比年初在瀛东的时候,他已鬓发全白,冲着探出车窗的司马毘,他一脸恳求道:“大王,求大王三思啊,我等与其南下并入江南,不若引军东南,暂避大别山中,终可请得血旗军跨淮水来援,迁国海外,纵然千难万险,总可保留一片社稷啊!”
不待司马毘出言,已有王衍怒声斥道:“裴盾,你老朽糊涂不成?匈奴人已然攻克荥阳,明日便有主力杀抵洛阳,纵有江南五万大军在南洋接应,我等一行也未必安全,此时哪里还有空暇让你在此纠缠?再说了,颓势之下,难道大王放着自家同宗不去联手,反而要去投奔那个纪姓反贼吗?”
“什么联手?什么自家同宗?司马睿仅是想要传国玉玺而已,我中原屡屡抵抗匈奴兵祸之时,他司马睿怎生不来救援?”裴盾同样大怒,手指王衍骂道,“尔等无耻小人,投奔司马睿,尔等自然依旧高官厚爵,可大王呢,司马睿焉能让他安生?尔等就是这般报答先王知遇之恩的吗?”
裴盾之言,顿令场中片刻沉寂,有些官员权贵甚至红了脸,但旋即,更多更杂乱的斥骂已然劈头盖脸的砸来:“放肆!裴盾老儿,你安敢在此信口雌黄?琅琊王礼信贤明,焉能任你污蔑...”
“启程吧。”摸了摸尚在怀中的玉玺,抵达南洋便将归属他人的玉玺,司马毘眼中闪过落寞,嘴角却挂上讥嘲。迁国海外他倒是更加乐意,可麾下绝大部分臣公都不愿意去,他已然被“民意”挟持,徒姑奈何?
车琳琳,马萧萧,随着司马毘车渝的缓缓启动,簇拥其畔的数万晋军也快速迈开了脚步,南下奔往南阳,队伍之后,则是二三十万拖家带口的洛阳百姓。而在次日,空落落的晋都洛阳便落入了匈奴之手,比正史恰好晚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