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卫若衣顿了顿方才继续道:“前阵子做的无痕膏还有货吗?”
张麻子:“无痕膏已经全部售罄了,不过药材还有一批,夫人若需要的话,属下待会儿就吩咐下去加紧做出来。”
“不必。”卫若衣拦住他:“把售罄的牌子继续立着,若有客人来问询,便说目前无痕膏所需的药材缺失,暂时卖不了。”
想了想她又道:“若是客人问得急,就同她说无痕膏是本夫人的独门配方,配方概不外传,但本夫人心肠向来软,她要是真想要,或许可以试试亲自来找我,说不准有一线可能。”
张麻子:“……是,属下遵命。”
恰好马车到了,卫若衣便道:“嗯,你忙吧。”
“恭送夫人。”
从后门上车,卫若衣写了一封信,招来云端传出去,等他们到城门口的时候,马车后面跟上了一小队骑兵。
而军营中,厉钰将将看完卫若衣的信,让云端去传令,转身便对上了井域寒。
这趟回了军营之后别的城池有重要军情传来,厉钰要处理,便让厉衡继续陪着两个皇子和林知府做预防水患的事务。
各自为政,厉钰也没想到他出来回个信的功夫,两人竟然能遇上。
对方像是恰巧经过,所以他颔了颔首,便准备回营帐。
“厉将军且留步。”
井域寒却突然叫住了他。
“三皇子有事吩咐?”厉钰问。
“吩咐不敢当,只是孤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井域寒道。
厉钰没有接话。
井域寒自顾自道:“将军和夫人的婚事乃是御赐,是以父皇一直以来都甚为关心。离京之前父皇特意嘱咐,说让孤来好好看看,将军和夫人的感情如何,若是因为一道圣旨将两个无情之人硬凑做一对,如此反倒不美。”
厉钰垂眸,沉默。
井域寒拧眉,继续道:“孤来了这么些天,将军一直跟着我们在军中,甚少回府,偶尔同夫人相见,也极少交谈。将军久居漠北,可能不太懂我们京都的女子,尤其卫夫人出自书香门第,心思敏感,比旁的女子更加在意身边人的冷暖。
且不说冷暖,就是在京都也没有叫贵夫人抛头露面,整日与黄白之物为伍的道理,更莫要说夫人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将军你。
将军心存高远,可能以为这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须知往往是这些小事,才最容易让人于无形之中心生芥蒂,芥蒂一生,人心就远,人心一远……”
厉钰忽地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三皇子,臣记得您尚未娶妻吧。”
井域寒:“……”
这话,听着似乎有点耳熟?
刚这么想,便听得厉钰道:“今日晨间,街头有百姓说知府衙门来了采hua大盗,臣本来因此心中担忧,又听见那人说内子被打哭了,臣反而镇定下来,三皇子可知为何?”
不等井域寒回答,他道:“因为臣了解她,无论遭遇了什么,夫人她决计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哭。
夫人她,是这世间最坚强,最明理,心怀最为宽广,也最善良的女子。
京都的女子如何,她们对自己的夫君有着怎样的期盼臣的确不清楚,可臣若是真的因为耽于儿女之情而不顾政事,那夫人必然会因此而对臣失望。
夫妻本为一体,夫人心怀家国,将医药馆所得悄悄捐到军营,臣便装作不知好好收下。
夫人心系百姓,想解决乞丐屋的问题,臣便下令,给城中所有参与其中的商贾减免税收。
凡她想做的,无论在世人如何评说,臣绝不会阻拦。
哪天她不想做了,那她便会是全天下最幸福、最安逸的贵夫人。
您先前说的有句话很对,夫妻相处,的确不能生芥蒂。
可要想不生芥蒂,不该是叫某一人违背自己的本心,强行把两人拧作一团,比起这样,尊重、理解,和糊涂二字都更为重要,有时候想得太多,算的太多,姻缘便成了生意。
一旦成了生意,就失了情义。
没有情义,无论再做什么,一切都是无法挽回了。”
世间的道理往往如此,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井域寒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道:“孤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先回去了。”
他似是疾步而去,又更像是落荒而逃。
厉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很突兀的勾了勾唇角,回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