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这个时候会有?”
言墨泽侧过头来,光影不明映在他的脸上,薄唇微微勾起,眼中带着温柔缱绻的笑意。
“我也只是听说罢了。你若是留意,便也会知晓。”
“这种热闹若是真的有消息,
宫中不可能无人提起。”童糖看着满天火光,眼中映着雕栏玉砌的房檐,平常人家的房屋砌得不高,这一片房屋中鼎立的,全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入了深夜,便大多已经熄了灯。
忽的。
从黑暗中悠悠升起一盏孔明灯,跟那成片成片的灯火不同,这一盏孔明灯孤零零地,风一吹便七倒八歪,火光忽明忽暗。
“这是……”童糖认出了那个方位,“王府?”
言墨泽道:“爱妃不必惊讶,每年我都会让人放一支孔明灯,为府中祈福。”
“你为何不早与我说?”
害她骑了这么久的马!
童糖眼中充满不悦,小巧的脸蛋皱成一团,“我看你就是想耍我。”
“嗯?”
“没想到三殿下也有这种恶趣味。”
“噗。”言墨泽捂着唇角,掩不住地笑意,“我也没想到,爱妃生性如此有趣。”
“你!”童糖气结。
言墨泽的神色柔和下来,唇角的笑意平起,垂眸看着她的手,伸手握住,“爱妃。”
风轻吹过耳边,树影交集飒飒作响。
蝉鸣滋滋喊着叫着,不曾停歇。
吵闹声中,心却宁静下来。
许是这夜色太美。
许是这气氛惑人。
童糖半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忽然觉得,言墨泽比她见到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温柔。
“童大人的事,我很遗憾。”言墨泽说话的时候总是不徐不疾,声音清冽,“原委我都已经了解,你心情不佳,我便带你来散散心,想你能不要太伤心。”
“伤心?”童糖的视线下滑,下意识躲开他,说道:“我怎么会伤心?那个糟老头子,我恨不得他早点死了算……”
“话虽如此。”言墨泽打断了她,侧眸去找她的眼睛,“但你的模样,却不像是你说的那般。”
“哪般?”
“那般快意。”
“……那是自然,我怎么也得表现得难过一点。”童糖仰着脖子,道:“不然天底下的人就该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是个不孝女了。”
言墨泽拧起秀气的眉头,不解道:“你分明不是那样的,为何要勉强自己?”
“怎么?殿下是觉着我太虚伪?还是又要说教了?”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言墨泽两手握住她的肩膀,童糖微微错愕,下意识回头看他,四目交接,一时她竟被那双眼睛摄住心魂,半分都挪不开,他的眼中有不解,有疑问,却还隐隐藏着一丝……心疼。
言墨泽道:“难过的时候可以哭,不需要硬撑着。”
“你……说……什么……”杏眸微张,满眼是荒唐,话音未落,泪水顺着脸颊猛然滑下。
惊觉到这一点,她猛地推开言墨泽,双手捂脸胡乱擦着泪。
“谁说要哭了?谁说的!”
“爱妃……”
“你闭嘴!你个神经病!”
童糖哭哭啼啼地大骂道:“谁要你的可怜!谁要你可怜了?!”
“我不是可怜你……”
“那不然为什么?你带我来看孔明灯,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的将我当妻子?想同我举案齐眉,成为一家人?”童糖眼泪哗啦啦地糊满一脸,却忽然不想掩饰了,她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瞪着他,质问道:“怎么?难不成与我做了一年的假夫妻,你就忽然爱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