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还请贵人慎言。小可不过一介生意人,岂敢像贵人说的那般……”
我虽言语犀利,但见乔掌柜这样走南闯北的人却拙于应对,暗暗生疑。思量片刻,与先前马车停靠位置和宅子布局相互印合,心中便有了猜测。淡淡一笑:“到了这会儿,乔掌柜不如说说看,是何人因何要见我等?”
乔掌柜很快笑道:“您贵人多忘事,适才已经言明,是小可想略尽地主之谊。”他话接的虽快,可之前明显是愣了一瞬。
我只笑不语。
乔掌柜虽然在酒肆中有那样大的排场和脸面,可决计不能在历阳郡城中有这样形制的闹中取静的一处大宅。
无他,身份使然。
士农工商,自有定例。
这世间,身份决定了很多事情。
乔掌柜作为一名生意人,在庐江郡中偶然遇见我与墨棣,为何一直追到历阳郡来,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这份疑惑,很快有了答案。
寥寥几下清脆掌声从屋内传了出来,一把好听的嗓音戏谑道:“乔大,别再让爷丢脸了。把贵客请进来吧。”
果然,看来这把声音的主人才是此间宅子的主人,也是乔掌柜的主人——是我真正要面对的人。
身侧乔掌柜立即连声称是,当即引了我与翠浓进入厅堂。
一股暗香袭来。
饶是我见过不少香料,一时也辨认不出是什么香味。只闻得先前的那人笑道:“贵客请坐。”
我在翠浓的扶持下坐了,云淡风轻的道:“我等布衣荆钗,不敢当贵字。”
那人似乎听见什么笑话一般,漫不经心的道:“布衣荆钗?”尾调轻扬,显见是不信的。
此时我与翠浓俱都身着红线改制过的旧衣衫,我的帷帽即便此时也未曾取下。我听他质疑,却又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何处露了破绽,以致被他主仆二人盯上。
眼下这般境况,我实在被动,便不再做声,端看那人如何行事说话。
那人将手中茶盏搁在案几上,不紧不慢的笑道:“我却不知有几个真正的布衣荆钗能用上七厘散的。何况你一路行来,莲步姗姗,裙裾不扬。这也并不是寻常闺秀轻易能习得的。”
七厘散?
之前确实得了昌若馈赠的一盒,先后几次受伤都用过不少。可我近日并不曾用过此物。
这人为何这般笃定?
我垂下眼眸,飞快的将七厘散的有关信息都过了一遍。却依旧没有头绪。
那人见我沉默,转向乔掌柜吩咐道:“退下。”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朝屋外行去,大抵是屋内伺候的退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可以说了。”
我皱了下眉头,“说什么?尊驾想知道什么?”
“哈哈哈,有意思。”那人也不恼,“乔大知道我素来爱好搜集有趣的人和物件儿,之前跟我说有个宝贝要送给我,如今看来还真是不错!”
我听他话语轻佻起来,不由暗自咬牙。
“你即便不说,我也能猜上几分。不过你那情郎哪里去了?你既然跟了他、逃家离京,怎的又半道上被撇下了?”那人踱步到了我面前,俯下身子,放软口气哄道:“你是京都哪家的闺秀?告诉我,送你回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