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顺平帝派跟前的心腹大太监卢铨来给自已传口谕,顾绾下意识捏紧手指。有些事儿即便在意料之中,可事到临头还是会让人紧张,即因为事关重大,更因为变数太多。
若是早知道顺平帝登基前的那些秘辛,她也许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法子代表萧烈和太子一党划清界线。毕竟对顺平帝这种冷血枭雄而言,他更愿意看见一个桀骜不驯只知道沙场博命的萧烈,而非一个算计人心审时度势的萧烈。
“别想那么多,凡事有我呢!”萧烈笑着在她嘴角啄了一口,然后牵住她的手往里间换衣服去。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顾绾整只手都包裹在其中,沉静而有力,顾绾惶乱的心一下子定下来。她弯了弯唇角,悄悄展开手指和萧烈握在一起,快走两步跟上萧烈与他并肩而行。
萧烈垂眸扫了一眼顾绾和他紧紧扣在一起十指,眼底滑过深深的笑意。与子执手、风雨同行,有些誓言根本不用说出来,只一个眼神儿一个动作,彼此间就已情意相通、铭心刻骨。
卢铨刚在王府正厅站稳,一个身材窈窕的婢女半垂着头进来,冲他深福一礼。
“奴婢江春草见过天使,我家王妃命奴婢来跟天使告个罪,我家王妃这是头回接旨,按规矩要换大礼服摆香案,所以有劳天使多等片刻,怠慢之处还请天使多海涵,奴婢代我家王妃谢过天使!”江春草说着又曲膝深施一礼。
“好说、好说!”卢铨知笑呵呵的应着,顺便上下扫了江春草一眼。长相不算出彩儿,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子清灵机敏劲儿,一举一动都透着规矩,让人瞧着就舒服。
再看她身上的穿戴,虽说式样简单颜色素淡,可料子手工却是上好的。即不失王妃心腹人该有的体面,也不妖妖趫趫的犯忌讳。
卢铨暗暗点头,这一看就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宫中那此自以为是一心爬龙床的蠢货强多了。所谓奴随主人形,由她可知,那位武成王妃绝不像外头传的那么骄狂跋扈、不知深浅。
江春草等他打量完了,这才道:“我家王妃还说,这么晚了有劳天使跑一趟,不知天使用晚膳没有?若是没有,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府上简单用几口先垫垫。”
说话间几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俩人一抬,抬了四个大食盒进来。菜香味隔着厚厚的木盒隐隐飘出来,卢铨差点儿咽口水,倒不是他有多馋而是今儿一整天顺平帝就没顺气儿,主子都没吃晌饭,他敢吃?
饿了一天又来回折腾,早就前心贴后背了。这会儿别说是酒席,就算干巴馒头他也能啃俩。可就算饿死,他也不敢吃武成王府的饭呐,这要传到顺平帝耳朵里……
卢铨悄咪*咪的瞥了下食盒,然后一边偷咽口水一边昧着良心道:“多谢王妃关心,咱家不饿!”
这话说的可太有学问了,言下之意王妃说对了,我为您这事儿跑来跑去的,还没吃晚饭呐。可我也不能在你们这儿吃,原因您懂的!即卖了人情,拒绝的又不那么爱呆板客套,透着亲近。
江春草突然觉
得自家王妃有去天桥摆摊算卦的潜质,这都能让她说中?
“既然如此,那就请天使稍坐喝杯茶。”
卢铨嘴角一抽,本来就饿的肠子直干架了,还喝什么茶啊?越喝越饿!他本想说我不渴,不必上茶。可江春草已把一个超大号茶盅子,捧到他面,“这是我们王妃特意替天使准备的茶,还请天使赏光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