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绾的话音儿,萧烈一下捏紧手指,两颊肌肉也因为牙关咬紧而有些微颤。这是他心中最不想触碰的一道伤疤,可他也明白,这事儿绕不开。
“父王去世后,母妃整日把自已关在佛堂不见任何人,府中下人也不敢跟我亲近。要是没有她,我真的就跟孤魂野鬼没什么区别了。从那时起我就对对自已说,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她,给她找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当相公,让她过上最幸福的日子!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想嫁的人竟然是我。我跟她说我一直是拿她当亲妺妺看的,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一想到要跟她做夫妻,我就有种乱*伦的感觉,像是娶自已的亲妺妺,光用想的就觉得自已不是人。为了让她断了这个念想,我一口答应了和你的亲事……”
萧烈声音不由自主的弱下去,拿眼角小心的偷瞄顾绾的脸色。
顾绾咬着牙冲他挥了挥拳着,“接着说!”
“原以为这样她就会死心了,没想到……她竟然把骗进父王的密室给我下*药……若不是我察觉出不对把她打晕……她醒过来之后跟我哭着说是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会犯蠢了,求我原谅她这一回。为了她名声着想,我只能装着没有这回事儿。
没隔几天,正准备和她议亲的熙国公世子候鑫怒冲冲的找上我,我这才知道那件事已在京中传的人尽皆知,都说她已经是我的人了!那件事儿只有她知我知,不用问也知道谣言是从哪儿传出去。我一时气极,找来个验身婆子当着候鑫的面儿给她验身。
本想给她个机会自证清白,能和候鑫成就好事。毕竟候鑫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在我认识的世家子弟中,无论人品、才能、相貌还是家世,都是最出众的一个。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买通那个验身婆子,硬说自已不是完璧之身。
一个月后我和候鑫奉命率军出征,兵分两路偷袭来犯的鞑袒人大营。我按着约定的时间进攻,候鑫却假装迷路没有按时接应,以致于我麾下七百多官兵和几十个亲卫战死,从众敌营救回来的三千多百姓亦死伤大半……”
萧烈咬牙切齿,眸仁隐隐蒙上一层血色。时隔多年,再提此事,他依旧恨的心头滴血。对于每个从军的铁血男儿来说,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铁血丹心的好汉子们,不是死在敌人的刀箭下,而是被自已人从背后捅死的啊!
候鑫是凶手不假,可他就一点儿罪责也没有吗?若不是他一次次纵容沐水柔,那女人就没机会用那些下作手段,候鑫就不会觉得受辱,那些兄弟、那些百姓也就不会死了……
顾绾这回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萧烈一方面忘不了小时候沐水柔对他的那些好,忘不掉那份真挚情份,同样,他也忘不掉因为沐水柔作妖而间接害死的那些人命,出于自责亦是出于警惕,所以他才对沐水柔不假辞色,要多狠有多狠。当然,他这么做还有另外一层深意,那就是让沐水柔认清现实、放下对他的痴念,真正找到自已的幸福。
用心可谓良苦,沐水柔却未必领情!她只会觉得自已手段还不够,只要再多给她些时间,多给她点机会,她一定能让萧烈回心转意!
否则,她就不会这么不择手段了!
萧烈犹自沉浸在对那些枉死弟兄们的愧疚中,顾绾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就好比有人偷了你的银子,急于逃窜于是挟持了一辆马车,跑着跑着不小心马车翻了,车夫也摔死了。你说车夫可不可怜?可于情于法,世人出只会怪那个偷银子的贼,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你头上。
难道会有人说,都怪你没把自已的银子看好,若是看好了就不会被贼偷,贼没偷到银子就不会挟持马车,不挟持马车车夫就不会死。没有这样的道理!要是这么论的话,天底下人人都是罪人,人人都该死。所以,谁死了都不无辜,都是罪有应得,那你就更不用自责了!”
“你这张嘴啊!”萧烈眼底阴霾一扫而空,笑着轻拧了下顾绾的脸,“若论讲歪理,谁都说不过你。”
顾绾很不服气,用两只手拧回去,“什么叫歪理啊?明明是正经儿道理!快点说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