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绾瞧着围上来这些贵妇们眼中的跃跃欲试,无声的笑了。声旦净末丑都有了,只要主角登场就可以开戏了!
人越围越多,看顾绾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先前和马宁儿一起说顾绾坏话的那几个贵女感觉出周围这一边倒的气氛,登时不甘人后,纷纷替马宁儿帮腔。
“宁儿说的对,别说你没犯错,就算犯了错也自有家族长辈父母教训,轮不到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指手划脚。”
“就是,一个刑徒余孽、与人私通的贱妇,也敢大言不惭的当众讲规矩?真是笑死人了,谁给她的脸面?口口声声要宁儿的命,又是谁给她的胆子?”
“你们这话就说错了,有些癞蛤蟆一辈子蹲在烂泥坑里头,哪晓得外头的天高地阔、清白日月,一旦扒着泥坑边往外瞧了两眼,就自以为见了世面,不鼓着肚子放外放几句无赖气,小小的烂泥坑哪还容的下她?
再使些不要脸的手段傍上条大腿,就以为天老大她老二了,哪还把礼法规矩放在眼里。宁儿,你跟这种烂泥里打滚的东西置什么气?还不躲远点,小心溅你一身烂泥,可惜了这条刚上身的裙子。”
白锦、沈春琅还有那个穿绿袄子的宋玉容,几个人一搭一唱,涂着唇脂的嘴皮子上下翻飞,阴损刻薄的话便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顾绾微眯着眼瞧着眼前这些衣饰华丽的少女,一个个容颜俏丽手指纤纤,都是没经过风霜磋磨的,本该满心阳光与人为善,用一种平和而包容的眼光看待一切。怎么就一个比一个刻薄歹毒,一个比一个狭隘无知?
这就是所谓的大家教养?这就是所谓的名门闺秀?
顾绾莫名替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叹了口气,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就是斩在这些不懂做人的子孙手里啊!
马宁儿却因为白锦等人的谩骂而军心大振,两手叉腰,朝顾绾啐了一口。转身冲沈春琅道:“沈姐姐说的对,我虽然不把一件衣裳放在眼里,可也不能随便给只癞蛤蟆溅上烂泥。要我说,这种癞蛤蟆就该一棍子打死,放园子里看着就恶心死了。”
白锦跟着道:“就是,一只癞蛤蟆还敢在这儿摆谱拿架,跟咱们动横的,到底是谁以下犯上,是谁该挨板子?”
宋玉容也咋呼道:“她不是让人去找掌刑嬷嬷吗?她会找咱们不会找啊?”
“对!咱们也找!”马宁儿两手一拍,回头中自已的贴身婢女杏儿道:“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找黄公公,让他带着掌刑嬷嬷来替我出口气!”
“奴婢这就去!”杏儿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廊桥上几个人嚷成一片,廊桥下那帮子女客越发觉得自已押对宝了,冲着顾绾指指点点,假装是私下议论,可那说话的动静,摆明了就是表明自已立场,刻意给旁人听见的。
上上下下乱成一团,沐水柔一直缩在旁边,头深深埋在胸前,微声啜泣着。仿佛是极力压抑着情绪,那缕细细的啜泣声几乎低进泥里,然而却又缠绵不断,清晰的缠进廊上众人的耳朵。瘦削的两肩偶尔颤动一下,让廊子外的人也能感受到
她此刻的委屈压抑与惊慌无助。
柔弱至极的无辜模样,越发让人觉得顾绾可恨!
一直跟在顾绾身后的江春草恨的直攥拳头,回头再看看周围那帮宾客,她忍不住俯在顾绾耳边小声道:“王妃,她们人多势众的,真要闹起来您肯定要吃亏的,要不要奴婢赶紧回府把王爷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