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江氏脸色越发白的像纸，缩在那儿一声不吭。显然顾绾把她心里敢想不敢说的那点念头全挑明了。
“既然被我猜中了，那我反问你一句。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五年还是十年？莺草今年才七岁，你能活到她长大成人那天吗？若是你有这个自信，今天这话只当我没说。若不能，你给莺草准备了什么后路？
不卖身为奴，也没合适的人托付，你是打算让她流落街头讨饭，还是被人贩子掳去为娼为妓？或者是到时候拉着她一起死？如果是这样的话，后两条顾虑，我只能说你是庸人自扰。
不过，看在你一片慈母心的份上，我可以为你破个例，莺草不用卖死契，十年活契而且婚嫁由她自主，契满不收她的卖身银子。我给你一柱香的功夫考虑，若行下去让马六媳女找个人牙子来签卖身契，若不行，我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三天之内，你带着莺草离开武成王府。
当然，我也不是要赶尽杀绝，临走前，我会给你二百两银子，不让任何人知道，这样即可以让你们母女安身立命，也不会给你们母女带来灾祸。你现在下去考虑清楚，一柱香之后进来回我。”
跟刚才的凌厉截然相反，顾绾这会儿语气一点儿也不激烈，慢声细语的娓娓道来只是替乐江氏分析利害。乐江氏僵在那儿一动不动，头几乎垂到胸口，看不见她的表情，也没有哭声入耳，却有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绝望。
顾绾微微捏紧手指，用力压住心底那丝不忍。
“王妃让你下去想，你先跟我出去吧！”春雪过来拉乐江氏。
乐江氏没动，春雪急了，又使劲儿扯了她一把，“王妃让你出去想，你别杵在这儿不动啊！”
乐江氏猛的抬头，盯着顾绾道：“王妃可说话算数？只签十年的活契而且婚嫁由莺草自已做主？”
骷髅般的脸上一双眼亮的吓人，像是要透过顾绾的脸一直看到她心底最深处。
顾绾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乐江氏咬了咬牙，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仆妇替莺草谢王妃大恩！”
“你想好了？”顾绾声音冷淡无波。
“是！仆妇想好了！能在王妃跟前伺候是莺草的福份，仆妇也感念王妃大恩！”乐江氏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顾绾微微眯起眼，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最难下的决心已下，莺草卖*身为奴已成定局，相较刚才的绝望，乐江氏此刻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