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漆黑中,陡然绽放出一片光明。
一座飞檐翘角灯火辉煌的三层小楼凭空出现在顾绾面前,粉墙黛瓦朱红立柱,大门上还挂着一块金漆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太白楼!
与刚刚出现在空中的那座仅有楼阁轮廓的太白楼不同,眼前这座太白楼的一砖一瓦都真实无比,透过窗子还能看见里面来来往往的伙计,还有端坐在桌后开怀畅饮的食客,喧闹声吆喝声夹杂在一起热闹非凡,隐隐的还能闻见酒香菜香……
顾绾目瞪口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眼前的一切还在,不是她的幻觉。
随着眼前楼阁灯火大亮,半空中又炸出一道楼阁焰火,这一次的焰火比先前那个更清晰更壮观,布满半个天空。然后一道明亮的人影徐徐从地上的太白楼向半空升腾而去,峨冠博带眉目清雅,竟然是顾缦山。
他脚踏祥云,姿态悠然的渐行渐高,飘逸若仙……
明知那只是一个制作精巧的灯笼纸鸢,顾绾的眼泪还是刷的一下滚出来。
临举飞升,有一座堪称完美的太白楼等着顾缦山归去,顾绾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结局,比这个更美好更圆满。
她怔怔的盯着半空中那个越来越模糊的人影,眼泪汹涌而下,“萧烈……”
“嗯?”
“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画面。
“傻瓜!你我之间不用说谢字!”萧烈低笑一声,手指从后面绕到她脸前,轻轻抹掉她脸上的眼泪,然后指着眼前的太白楼道:“原本想着年后把太白楼建好之后再回京的,现在来不及了,我只能先让人扎一座彩楼给你。
你放心,三个月后我一定还你一座一模一样的太白楼。还有你在别处的产业,所有你被盗卖的嫁妆,我会一处一处的替你收回来……我把这座彩楼立在这儿,让平城所有百姓给我做个见证,我一定说到做到……”
“你这个大傻子!”顾绾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哭着伏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不松手。
原以为萧烈多留两天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安排,没想到……
就为了圆她心中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遗憾,他接下来的几天几夜就都要在马背上度过,他怎么这么傻啊?
萧烈轻轻捧起她的脸,深情的凝望着她,“我又傻又小心眼,脾气不好名声也不好,你还愿不愿意陪在我身边?”
顾绾拼命点头。
萧烈发自心底的笑了。漫天焰火下,他从脖子上扯下一块雪白晶莹的同心玉锁,轻轻挂到顾绾脖子上。“这是我父王临终时交给我的,让我交给最爱的女子做定情信物,同心偕老白首不离。”
玉锁上残留的体温和他的话一起透过皮肉,深深的印在顾绾心里。
顾绾隔着衣裳轻轻抓着枚玉佩,无声的重复着他那句话,含泪笑了。
会的,我们一定会‘同心偕老白首不离’!
回到住处已是定更时分,萧烈把她送到卧房门口,便停住脚步,拥着顾绾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亲。“你早点睡吧,我明天一早就走,你不用特意起来送我。我回京之后就给你写信,局势安稳了我就派人来接你。你好好保重身体,不用担心我……”
他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其实这些话他在马车上已经说过了,此时再说不是记性不好,无非是不舍。
顾绾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萧烈微微有些失望,我都要走了,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吗?
不过,这样也好,省着俩人都难受。
萧烈狠了狠心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