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绾嗫嚅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西堂月照也一改平常的温润体贴,一眼不眨紧紧的盯着顾绾,非要得到答案不可。他一直以为只要给出足够的时间,只要他做的足够好,绾儿就一定会明白他的心思,一点点的接受他,再续前缘。
可刚才绾儿那番话却让他彻底明白过来,以绾儿现在的身份,给她的时间越多,她的自卑感就越重。她会潜意识的在心中建起一座屏障,隔绝自已和她之间的感情,自欺其人的将这份感情伪装成友情……
“绾儿!”西堂月照低低的喃了一声,一点点俯下*身子。
淡淡的梅香氤氲在鼻端,顾绾心里乱成一团,脑子也跟着不太清醒了,怔怔的看着西堂月照一点点靠近,竟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直到微凉的唇瓣印到她唇上,她才像从梦中惊醒了似的,一下子推开西堂月照。
“别、你别这样!我现在还是萧家妇!”
惊乱中,顾绾没意识到自已这话有什么歧义,西堂月照却在一阵椎心的痛意之后慢慢露出笑容。
绾儿不是排斥他,绾儿只是不想顶着萧家妇的名份和他亲近。
“如果你现在不是萧家妇,是自由身,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西堂月照的声音很低,像是闷闷的春雷,而顾绾的心却像蛰伏在里的小虫儿,被这一声声春雷震的神魂不安。
愿意吗?
她愿意吗?
顾绾整个人都乱了,半晌才嗫嚅道:“我不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快点想清楚,早一点儿告诉我?”西堂月照声音如三月春刚中微荡的柳枝,软的让人心疼。
顾绾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
西堂月照发自心底的笑了。
顾绾的心被他这丝笑彻底搅乱了,可接下来的事情让她的心更乱了——酒楼出事了!
暖阳高照,晴空湛蓝,怎么看都是出门闲逛的好日子。而且年关将近,大人孩子都要采购些年货,于是平城大街小巷人满为患。也正因为如此,崔氏大酒楼一夜之间又换了招牌的事儿像长了翅膀似的眨眼间传遍全城。
顾绾赶到时,酒楼外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的闲人,对着楼上那个新挂出来匾额指指点点。
太白酒楼!
字迹磅礴飘逸,与顾缦山笔迹几乎一模一样。牌匾的大小材质式样,也跟顾家原来那块匾额一模一样。若不是落款不同,若不是匾上的桐漆还没干透,散发着略有些刺鼻的味道,顾绾几乎怀疑自已放在小宅的那块匾被人偷了。
顾绾似乎被牌匾上那金漆字迹折射来的阳光刺痛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底瞬间水意弥漫。
隔着水雾,牌匾上落款处的‘顾绾’二字有些模糊,‘太白酒楼’那四个字却益发的清楚,金钩铁画,笔笔如刀。顾绾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回头望着西堂月照,“谢谢!谢谢你帮我把太白酒楼夺回来!”
婆娑的泪眼下,是满满的感激以及满满的深情。
这一刻,什么权衡利弊、什么你我
之分、什么隐藏行踪……什么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顾绾知道有个人,肯为她那一点儿小小的念想,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