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沉了口气,抬眸对西堂月色道:“有劳西堂公子移步,我要起床梳洗更衣。”
毫不迟疑的逐客令像是一记棒喝打破了西堂月照的梦境,他有一瞬的怔松,旋即飞快的起身,“是我唐突了!”
房门开了又关上,屋中只剩下顾绾和江春草俩人。
顾绾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江春草立刻上前把脚榻上一双精致崭新的绣花鞋捧起来。这是一双在室内穿的便鞋,豆粉色鞋面上绣着两朵绿梅,边上又细细的云灰色收了边儿,素净而不失雅致,一如这屋中的装饰。
顾绾看了一眼没吭声,伸脚由着江春草帮自已把鞋子穿好,不大不小,宽窄合适,竟像是为她量脚定制的。
顾绾紧了紧手指,又看了一眼身上那套极其合适的中衣。
衣裳合体,她还可以骗自已是巧合,毕竟身材相仿的人很多。可完全合脚的鞋子……只能是为她订制的!
西堂月照什么时候给她量的尺寸?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他凭什么笃定这些东西能用上?除非……
顾绾慢慢捏紧拳头,不让心底那股寒意透到脸上来。
她沉默而平静的洗了脸,然后坐到妆台旁,让江春草帮她梳头。
江春草帮她通好头发,望着桌上那满满一大盒子各色首饰,拿出一套艳丽的红宝石头面,建议道:“王妃这套首饰颜色鲜亮,奴婢给您梳个盘花发髻配这套首饰可好?”
顾绾端坐着不动,透过雪亮的铜镜盯着着在自已身后的江春草冷声道:“亏你还叫我一声王妃,身处此地,我打扮的鲜亮耀眼给谁看?”
江春草吓的噗通跪倒,“奴婢该死!奴婢没想那么多……”
顾绾转身看着她道:“你虽口口声声自称奴婢,但你我心知肚明。你所谓的卖身为奴不过是迫于陈八斗的威胁,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并非真的忠心于我,如今我再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如果你想报答西堂公子对你的救命之恩,留下伺候也好,用别的方式报答也好,你只管实话实话,我都不介意,也愿意成全你。此前的约定一笔勾销。反过来,如果你还想继续前面的约定,投靠于我,我也不会拒绝。
但有一点,如果你想玩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把戏,面上投靠我,心里却时刻想着报答西堂公子,替他说话替他办事,恕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容不下这样的沙子,也不介意通过你树一树王妃的威风。何去何从,你想好了!”
话说的很清楚,何去何从全在江春草一念之间。
江春草咬着嘴唇,半晌没吭声。
顾绾也不催她,静静的等着她做决定。
好半天,江春草终于想明白了似的,趴在地上咚咚磕头道:“奴、奴婢想好了!奴婢这辈子就认定王妃了,除了一心一意伺候王妃再不敢有任何想头。只求王妃宽洪大量,收下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