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永城住这一年多,经常听说陈八斗那帮山匪劫持来往的商队和行人,可跟别的山匪不同,他们鲜少杀人,而是把所有人和货全都劫到山上。一开始我以为陈八斗还有些良知,不滥杀无辜。可后来发现,他根本就是个毫无人性的畜生,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儿,那他为什么要劫人呢?
被他劫走的绝大部分都是外地人,绑为人质也不好索要赎金。就算绑去做山匪也不会男女老幼什么样的人都要啊。而且我在山寨里也没看这些人,反倒在逃跑的时候,在后山看到无数人工掏出来的山洞,里头有不少尸骨,想必就是这些人。如果这些人最终的结局还是被他杀掉,那为什么要弄到山上去杀?”
“这是第一桩奇怪的事,第二桩就是陈八斗被人劫持的地点,八卦谷地势复杂,所谓的大路也是一夫当关万夫难开的险峻地段,如果那些蒙面人只是为了劫走陈八斗,大可以直接在大路上埋伏,何必先在大路折腾半天再跑到小路去
?万一穆将军不上当,他们岂不是白忙了?”
萧烈的眉头慢慢拧紧。
“第三桩就更奇怪了,芦花江虽然河岔众多偶尔也水贼出没,可从来没有像郭连鱼这么成气候的,因为在这条水路走的商船客船绝大部分都是漕帮的船,漕帮不但帮众多,而且组织严谨,半黑半白。
真要动了他们的船那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连兵部也对他们睁一眼闭一眼,郭连鱼那点儿人马绝对不敢跟漕帮对着干,我也从来没听说哪个大船队被他们劫喽,可光打劫像成鱼那样的小渔船能有多少油水,能支撑起几百个水贼的开销吗?显然是另有财路!”
萧烈道:“你的意思是说,郭连鱼和陈八斗有可能是一伙?”
顾绾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们之间有联系,但要说是一伙的也不准确。我听江春草说,陈八斗之后投奔郭连鱼是救他那帮黑衣人的意思,郭连鱼收留陈八斗除了碍于那伙黑衣人的面子,还有求于陈八斗,想让陈八斗替他引见什么贵人,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并没什么太深的交情。”
萧烈脸色有些凝重,“你是怀疑后山炸塌那处山谷下面就是陈八斗开采金脉的地方?被他劫走的那些其实是被他抓去当成挖矿奴隶,挖出来的金子则是由郭连鱼那帮水贼负责运出去?那伙黑衣人炸山救陈八斗只是个幌子,毁掉挖矿的痕迹才是真?”
“是的!”顾绾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猜郭连鱼并不知道他运的是什么东西,否则也不会一门心思的走门路,想着有朝一日被朝廷招安混皇粮。陈八斗有可能也不知道自已开采出来的金子是被郭连鱼运走的,否则他不会眼都不眨眼的杀了郭连鱼,还妄想着用诈降计狙杀王爷,继续占山为王,肯定早带着金子跑了!”
萧烈突然道:“或者,他运出来的并不是提纯炼化之后的金锭,而是金沙或是矿石。所以就算陈八斗知道也无可奈何,因为拿不走,继续占山为王才是上上策。不对……”
话说一半,萧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越想眼底阴霾越深,猛的一拳狠砸到床板上。床板轰的一声,险些被他砸穿,床架了也跟着颤了两颤。
萧烈猛的起身,脸色狰狞的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顾绾一把扯了个空,萧烈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通身戾气非见血不可。
“你等等!有什么事儿好好说!”顾绾跳下床,鞋都没顾不上穿,光着脚儿追上他。“戒急用忍,你这么生气除了伤自已的身子,一点儿用也没有!别气了,们中午吃好吃的,好不好?想吃鱼还是想吃肉?”
情急之下,顾绾脱口就是当初在茶馆哄傻子的词儿,一边说一边伸手抚着他胸口替他顺气。
萧烈垂眸瞥着顾绾在他胸前上下乱胡噜的小爪子,心里那股火莫名就消了,然后盯着她没穿鞋袜的白嫩脚丫,磨了磨牙,“你的鞋袜呢?冻病了,本王没银子给你买药!”
他这一提醒,顾绾立刻觉得脚底下冰的受不了。她想也没想,抬脚站到萧烈的脚面子上。笑嘻嘻的道:“放心不会冻坏的,不用你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