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顾绾垂眸淡淡的道:“您不是看不穿吴彩娥那点小把戏,也不是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思,只是可怜她话中仅有的那点真。她说的没错都是天生父母养谁也不是一生出来就心存下贱,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您正是可怜她这点儿苦衷,所以不想把事儿做绝,想给她一点儿颜面。可是……”
她抬头,乌黑的眸子直视西堂月照,“您想过没有,她正是算准了您这点儿怜悯,才敢当面卖惨。混淆视听往我头上泼污水,口口声声我容不下她。试问,我一个年轻妇人,您一个如玉的公子,萍水相逢连熟人都算不上,我为什么容不下她?我又是以什么身份容不下她?
这话要传出去,我怎么跟人解释?我一个夫家死没人的寡妇,自然不怕闲言碎语。可若是换个人,换个重名声的女子遇到这事儿,她该怎么活?
您可能觉得您代我赔礼,是息事宁人,是委屈自已成全别人,算得上仁心善举。可在我看来,您这是和稀泥,是纵恶。虽然世间很多事情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绝对的对错。但有些事儿丁就是丁,卯就是卯,一码归一码,容不得半点含糊。
清清白白的女子落到她这种地步,是很惨,如果她直言不讳,求您救她出火坑,您怎么发善心都行。但是,她用这种手段,借着往我头上泼污水的手段卖惨,一边败坏我名声一边求您救她,恕我不能容忍。也无法接受您这种做法。换句话说,此时此刻,您对她的这点儿善意,就是对我的恶意。
所以我走,所以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不是赌气更不是任性,而是一点儿做人的基本原则。别说外面是匪窝,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一样会走。所以……西堂公子,您也不必挽留,或是觉得遗憾。反正您和陈八斗也有三日之约,我不过是早走了一天而已,没什么区别!您保重!”
顾绾话落,眉眼决绝的往外走。
西堂月照伸手捞了个空,带着凉意的云缎袖摆自他指尖滑过,像一尾金鱼。
眼前这一幕突然和他心底深藏的那幕场景融合,万箭攒心的痛苦再次袭来,他眼前一黑,喉咙被浓郁的血腥气占满,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顾绾脚步飞快,身后突然传来青桐等人的失声惨叫,“公子!”
顾绾不由的回头,眼前情景让她一下子瞪大眼睛,心都快不跳了。
西堂月照萎靡不顿的倒在青柏怀里,暗紫色的鲜血一口接一口的往外涌,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了,一双眼却紧紧盯着她不放。见她回头,西堂月照惨白的脸上浮出一丝虚恍的笑容,慢慢抬手朝她伸过来。
“……别走……”声音虚弱如云烟,刚一出口就随风散了。
顾绾没听见,傻在那儿没动。
西堂月照一下子没了力气,伸出去的手猛然落下。
“公子!你千万别死啊!”青桐‘哇’的一声哭出来,扭头冲顾绾喊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还站那儿干什么?真想把我家公子气死啊?”
顾绾像被人捅了一刀,疼的心直抽抽。
她一咬牙,转身就走。
是她把这人活活气吐血了……再呆下去做什么?非把他气死才算吗!
西堂月照瞬间脸色灰败,绝望的闭上眼,连呼吸都弱了。
“公子!”青桐大哭,猛的跳起来直扑顾绾,“你这个该死的坏女人,公子让你回来,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