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也不是势利之人,当初对陆二郎一见倾心,看重的是他这个人,而非陆家门楣。将来陆二郎成就高低,她也无甚计较。自古长幼之分,嫡庶有别,爵位一脉传承。安国公将爵位传给自己的儿子,本是理所应当。她也没想过要丈夫去争。
但同为陆家儿媳,她和大嫂都是名门出身。身为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至少也应该是大家出身才可服众。
谁知道,陆家竟聘娶了个平民乡间女子为妇。名门之后的她和大嫂,竟要仰仗一个农女的鼻息,她怎能甘心?
季菀还没过门的时候,她就派人打听过。
乡野女子,随母改嫁入了萧府,却还是改不了满身铜臭,竟做出行商之举,简直自甘堕落。
有女如此,其母周氏,想必也行为不检,否则岂会携子女改嫁他人?
靠的,不过美色罢了。
以色侍君,如同娼妓。还敢在她面前耍威风,无耻之尤!
与这等人同坐,二少夫人只觉自降身价,遂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道:“我这个人,最讨厌说话弯弯绕绕。想必我今日的来意你也清楚,便不与你兜圈子了。你说个数吧,那些盆景金银几何?我照价偿还于你,省得旁人碎嘴,说我以大欺小,与你这个新妇过不去。”
她才不要与季菀这等狐媚之人齐名称颂,没得惹一身骚。
她的厌弃之意如此明显,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曾婷向凡等人均面色不忿。
明明是二少夫人自己中饱私囊,妄图以中公供己享乐,事情败露,理应低声下气来求补救之法,却如此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简直欺人太甚。
季菀扬眉。
樊氏今日登门,便意味着妥协。都是妯娌,再加上二伯母那边肯定已予以惩戒。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不愿为难樊氏。可樊氏这态度,着实不怎么样。
她笑笑,“二嫂言重了,区区一万多两银子罢了,小妹虽不才,倒还是拿得出手,何须二嫂破费?”
樊氏猛然变色。
她虽出身名门,家底却也算不得多丰厚。嫁妆铺子产业加起来虽不只万两,可一个季度才上交一次进项。况且加起来,也不到千两。如今她手中可动的银两,不到三百,否则何须打中公的主意?
可话已出口,若是拿不出来或者暂时赊欠,便是在季菀面前折了颜面。
分明是她自己挑衅在先,可如今看季菀笑意盈盈的模样,却觉得这个女人存心要她出丑。
樊氏咬牙,“你也说了,不过区区一万余两罢了,三弟妹不看在眼里,我自也不会吝啬。三弟妹请稍后,黄昏之前,我必双手奉上,绝不亏欠丝毫。”
她一拂袖,“走。”
两个丫鬟神色惊慌,却不敢驳她所言,匆忙跟上。
“少夫人,奴婢瞧着二少夫人是恨上您了。”
向凡小声道。
曾婷轻哼一声,“咱们少夫人从未招惹她分毫,她却要上门找茬,言辞锋利,不堪入耳。便是交恶,也非少夫人之过。”
季菀没说话,目光晦暗难测。
京城贵女出嫁,嫁妆银子最高不能超过一万两。当然,那都是写在礼单上的。除此以外,父母长辈还可私下增添。
樊家这样的门第,嫁妆银子加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五千,所以才会手上拮据,把主意打到中公上头。
如今她要争这口气,又拿不出钱来,怕是得回娘家打秋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