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两个月的时间,杀手从一开始的无能为力到后来暗中报复那些教员,早在不知不觉中,他把那个精神似乎有些问题的青年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杀手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毕竟作为一个刀尖上舔血的人,情爱离他很远,而他对于青年——像是宠物,像是怜惜,没有绝对的说法。
当杀手伤势痊愈的那天,他站在窗口没有离去,而是转身问默默盯着自己看的青年,“想离开吗?”
当然想。
每时每刻都在想。
碰!玻璃碎了,那一层屏障也被打破,杀手带着青年逃开了牢笼,即使明天的自由绚烂而短暂,但只要能离开这里,青年觉得自己付出什么都可以。
前路未知,所以才得了《明天》这个名字。
对于剧本的演绎,黎珩的演技自然是不用说,虽然他过去的作品里很少涉及情爱,但因为这次有伏姣参演,正是让他将杀手对青年隐忍的关注刻画得入木三分,仿佛那个故事中的人物真的走了出来一般。
至于伏姣,虽然是第一次拍戏,但意外地戏感很好,加之有黎珩作为引导,两人之间的对手戏基本一两条就能过,大大缩短了导演最开始的预估时间。
剧本的开头很沉重,在杀手带着青年离开后,他们却是过了一段轻松的岁月——看日出日落,在旷野开车,夜宿在山林之间……但很快组织中的人追了过来,他们想要解决杀手的心思从不停歇。
于是杀手带着青年开始奔波逃亡,这个过程很难、很难,难到杀手再次负伤,甚至无法行动。
此刻即将到剧本的落幕之刻,这也是整场戏最难把握的一段——
入戏的小主播穿着染灰的衬衣,光着脚和扮演杀手的黎珩藏身在一处深巷里。
青年望着杀手的眼眸清澈而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今天——他将无法移动到男人藏匿到了角落的垃圾堆中,然后在杀手目眦尽裂的眼神中披上了对方深色的皮衣,并拿出了藏在口袋里唯一的一个小炸弹。
他低头轻轻吻住了杀手的额头,这是这部电影中他们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是最后、也是唯一。
青年转身跑开了。
晚风里,夹着这垃圾的臭气熏天,他扬着深色的皮衣,在追杀他们的人靠近之时按下了炸弹。
他的身体被子弹穿透,鲜血四溅,在绸密的风里爆炸也随之而来。
然后是永久的寂静。
电影的最后一幕是杀手坐在垃圾堆里,他眼眶发红,终是落下一滴多年不曾有过的眼泪。
他的明天还在,而青年却永远留在了今天。
“恭喜大家杀青!”
“恭喜恭喜!都不容易啊!小伏真不错!”
“诶?黎影帝呢……”
在众人的欢呼中,影片的另一个主角还静静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导演拦住了想要过去的人,“他似乎还没出戏。”
“我去看看。”还穿着一身脏兮兮衣服、披着皮衣的伏姣颔首,他一步步靠近了浑身阴沉的男人,蹲在对方身前,“男朋友,醒醒呀,我们拍戏结束了!”
黎珩缓慢的眨眼,他心头属于杀手的情绪难以散退,甚至是在看到伏姣扮演的人物赴死的那一刻,如果不是强大的意志力,他可能真的会冲上去将人抱在怀里。
“姣姣……”黎珩的嗓子很哑,那一股悲戚被他压抑在喉咙里,最终只能狠狠拉着少年按在自己怀里。
男人颤声道:
“以后我们再也不拍这种戏了……”
“姣姣我真的好怕……我不能没有你。”
伏姣环住男人轻笑:
“你不是杀手,我不是青年,我们才不会面对那种境况。”
“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明天。”
“所以,出戏以后男朋友带我去看日出吧。”
黎珩闷声:“好。”
“还要带我去旷野自驾游。”
“好。”
“陪我去看首映礼。”
“都好……”
——你说什么都好。
——只要别离开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