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北在离季琼宇只剩半只手臂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拐棍分量十足,敲在红木上仿佛逐步接近猎物的猎豹,对方还在试探,但已箭在弦上,随时可发。
季琼宇的心一拧,继而发疼,疼得他喉咙发苦。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一开口便没稳住情绪。
“四年了。”
“四年零三个月。”周寄北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季琼宇更是一怔,他不得不往后退,几步之后便背抵墙。周寄北又往前近了一步,他的衣料不可避免地贴上了季琼宇,他刚才抽过的烟还残留在领口。
“.....”周寄北刚一贴上来,季琼宇的身体便紧绷如石,他好像忘了动作,又好像不知所措。周寄北的腿不能久站,故而他紧抓拐杖,同时又抬手撑住后墙,季琼宇便被圈在他的范围内。
“这四年过得好吗?”周寄北说话的热气似有若无地洒在季琼宇脸上,季琼宇盯着周寄北的眼睛忘了躲闪。
“挺好。”
“生意还是照做,钱也没少赚。”季琼宇的口吻听来冷静,泛红了的眼眶也渐渐退潮。周寄的目光像铁钳,一刻不松。他听后忽然将手垂下,且拄着拐棍往后撤退了两步。
周寄北就着长桌的沿边坐,他将拐棍拿起来,凑到眼跟前看,拐棍上镶着的银边翻着冷冷的光。
“贝贝,你好吗?”季琼宇走到他身边,他想走近,却又似乎有所顾忌。周寄北闻言翻了个面,冷光映出他那双无情的眼睛。
“你觉得呢?”周寄北侧过脸,他勾起一抹笑,眼角却毫无折动。
“我现在不愁吃穿,欲/望也能跟得上收入。穿一身体面的衣服就算是拄着拐杖,也没什么异样。”周寄北往后反撑身体,天顶的灯光照进他眼角里,有些刺眼。
他自言自语的样子还能依稀看见十八岁时候的影子。那颗敏感至极、尖锐、极端的心在面对季琼宇的时候还是会不经意地展露。季琼宇也同样敏感地察觉到了,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心软了。再面对周寄北无数次之后还会心软。哪怕过去四年也一样。
“别说我了,你呢?找人了吗?”周寄北问这话的时候,又嘴角带笑。他的眼睛微弯,遮掩住了眼底最真实的某些情绪。
季琼宇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视线落到周寄北的手腕,灯光偏暗,他不太能确定周寄北手腕上的伤痕是否有新添加。
“哪有那么好找。”季琼宇望向周寄北的眼底,说得轻声。
“是吗,人生不能太执拗,很多事情不能强求,对吧季叔叔?”周寄北盯着季琼宇的胸口,他目露倦怠,似乎要把它看穿。
季琼宇的心猛地一跳,继而觉得压抑与不安。
“季叔叔,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哪怕只有一次。”
季琼宇何止是想过一次,他日想夜想,想到心脏发痛,想到都快发了疯。
但他不知道从何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