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樱之想要脱离那群女人的时候,竟被推着往前走,她无法逃离。
那群盲目行进的女人如同被抽空灵魂的木偶,只知一直向前走。
怎么会这样?!
樱之脸上已然挂了两道泪痕,她几番试图离开,却被推动往前,离云岫越来越远。
“蒙歌!”叶惊阑的声音乍起。
蒙歌骤然睁眼,黑溜溜的眼珠儿在夜里闪烁着别样光芒。
主仆之间的默契早已是进入了一个境界,叶惊阑只一个眼神便能让蒙歌明白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蒙歌施展轻功,在平地上连奔带飞,急速追赶人群。
他伸手一捞,将樱之从里边解救出来。
“奇了怪了。”蒙歌嘀咕着,他与这些女人近距离接触之时,居然发现她们脸色煞白,眼神空洞,肢体僵硬,这应该是被操控了。
是号角声?
蒙歌打横抱起樱之便跑。他不敢贸然惊醒其中任何一个,为人所控的人可能会被激发潜力,蚂蚁还能咬死象呢,哥哥还不想做世上第一个被女人指甲挠死的男人。
樱之抽泣着,她刚才真是怕极了,四面围着的女子都是同样呆滞的表情,整齐划一的动作,哪怕绣花鞋掉落一只也不会拾起,只一门心思地往前走。因为这群人挤得太过紧,被踩掉的鞋不只是一两只,没有一个人在意自己是否光着脚走路。
见到云岫后,她一抹眼泪扑到了云岫身上,如八爪鱼一般挂着。
“二姐姐。”樱之将头埋在云岫的颈窝,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泪水自她眼里流出,顺着云岫的肩胛骨滚落。
她与晋南笙在大狗追赶的时候走散了,晋南笙独自引走了那条叫做旺天才的大宝贝,命她好生躲在一个没有装水的大坛子里。后来几个藏在角落的女子冒出头,表示愿与她结伴而行,她想着多几人在一起总该是好的。号角声一响,她便察觉到不对,但她没办法摆脱了,被拥着往某个方向走,她只好一路喊着晋南笙,然而一直未能得到回应。
被人救下的激动心情无以言表,只能以热泪感激。
“那,南笙姑娘现下是找不着了?”云岫问道。
樱之抽抽搭搭地应着,“我与阿姊分道而行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樱之,若是你信我这个二姐姐,你是否愿意告诉我这个游戏的规则到底是什么?还有这个岛上的规矩……若是你不愿说也没关系,二姐姐愿意和你阿姊那般拿命护你……”云岫抱住她轻声哄着。
樱之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浇湿了云岫臂膀处的衣裳。
“这个游戏……”樱之自我说服了一番,还是决定告诉云岫实情。
“这是二哥哥常玩的一项游戏,他管这叫做生存之道,他会放出他的大宝贝儿在岛上乱蹿,逮谁咬谁,我阿姊……阿姊……恐怕也……”
泣不成声的樱之自动断掉了后面的话语。
云岫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莫要着急,你慢些说。南笙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
“之前二哥哥都是护着我阿姊的,会悄悄塞给她一个香囊,能让她与我在家中安稳地睡到天亮,不必理会这个稍不注意就丧命的游戏。可今日二哥哥同阿姊吵架了,阿姊没去领香囊便离开了。”
吵架?是为了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知芜姑娘”吧。云岫眼角余光打在叶惊阑脸上,他下意识地抬手摸摸鼻根。
“今晚不知是谁伤了二哥哥的大宝贝儿。早在之前,二哥哥刚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有人曾失手打伤了大宝贝儿,二哥哥便吹响这种号角,意味着游戏难度加大……那人也被丢去喂鲨鱼了。”
蒙歌身子不自觉地一抖,喂鲨鱼啊……想想就很刺激。
叶惊阑眼风横扫,蒙歌的身子又抖上以抖,这次可不是兴奋的颤抖,而是畏惧,赤果果的害怕。
蒙歌长叹一口气,哥哥这一生只怕两种事物,一是鬼怪,而是自家这位爷。鬼怪不常有,而爷常在。
为了避免再次被盯上,蒙歌努力扬起唇角,他这个违心的笑,真的只是单纯地敷衍身边这个大爷。
如果手上有帕子,他得捏住一角,在叶惊阑眼前晃晃,用带着刺鼻的熏香的帕子扫过他的鼻尖儿,再以先抑后扬的声调大喝一声:“爷,来玩呀!”
想了想这个画面后,他由心底浮起的一阵恶寒,忍不住又抖动着身子,真要是这般做作,比起云岫这个可能被喂鲨鱼的人,他被投喂的几率高达十成!
真是不敢想,让人想要遁地逃走……
蒙歌独自在一旁思考自己快要走歪的人生之路。
叶惊阑与云岫专心地听着樱之断断续续的话。
“岛上的规矩……是二哥哥来时便定下的。”
“你们是同狗爷一道来岛上的还是本就生长在这里?”云岫忽而发问。
樱之拧着眉头,她好似生来就属于这岛上的,可阿姊应该不是……
“这里的人,年纪与我不相上下的,约摸是自小长在岛上的,如是阿姊这般年纪的,大多是随二哥哥来的。”
云岫陷入沉思,如果樱之所言非虚,那么狗爷是与穆虚,晋南笙,吴问等人来这里开疆扩土后移居了另外的人,比如说樱之的母亲,应该早就死在了所谓的游戏与规矩里边。剩下的人,大多是符合生存条件的,比如红楼,立隼,小王八。
还有一小部分是外来客,在长久的游戏里,他们终是成了规矩内与规矩外的人。
区别在于是死了,还是活着。
游戏就是用于大浪淘沙,留下精锐就好,狗爷没大方到养活一群饭桶。
“天定的运气,超凡的实力,勤恳到老天爷都妒忌……”云岫喃喃着,她这一日都在思虑这几个要求,总觉什么地方没有参透。
樱之接上话茬儿说道:“我是二哥哥说的有运气的人。”
“运气谁都有,怎么判断你是与不是?总该有个标准吧。”叶惊阑忽道,他也才知这岛上的奇怪规矩,暗自衡量了下自己属于哪一种,可惜哪种都不是。
樱之一甩鼻涕,用衣袖擦擦眼泪,“我逢赌必赢。”
“有些人天生带赌运,倒也见怪不怪。”叶惊阑撇嘴,他身边这个神思飘忽不定的妖人也是个带赌运的,在喜乐街上已无敌手,赌坊见着他就打烊,待他走后才开张……没什么好稀奇的。
樱之咬咬唇,像是下定很大决心一般,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能预测大风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