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扶疏公子,未免太生分了些,我们既然已经同食过一桌之菜,那便算得上认识了,公子叫我析墨便好。”析墨又落一黑子在纵横线上。
“那为何你还唤着我公子?”栈渡反将一军。
“是析墨疏忽了。”析墨掰回了一城。
虬须大汉在楼上大喝道:“给老子烧点洗澡水来。”
易棹利索地应了声,又打着手势让他压低声音,别吵着了在下棋的二位公子。
虬须大汉狠狠地“啐”了一口,“两只小鸡仔。”
说罢,他便回了房。
“他在骂你,”析墨捏着黑子在棋盘边上敲敲,“落魄的凤凰不如山鸡,如今又成了小鸡仔。”
“他也在骂你,”栈渡端起茶盏,呷一口淡茶,“狐狸成精变成鸡,连话本子都不敢这般胡写。”
云岫本以为析墨性子温和,不会同栈渡一般见识,没想到斯人若斗鸡,遇上方知有!
她闭眼揉着太阳穴,这两人的明争暗斗使她这个局外人都分外头疼。
何时才能停止这场无休止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跌跌撞撞跑出的是衣服都被水泼湿的环儿。她伏在栏杆上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想要出声,可是哑在了喉咙里。
徐清慧的贴身丫鬟,怎么会满脸惊恐,如此狼狈地冲出房门?
云岫急匆匆地上楼。
房间里桌椅板凳都完好如常,只有床边有一倒扣的水盆,应该是环儿打水给徐清慧作擦洗用的。
环儿的衣服也是被打翻的水盆给泼湿的。
好似一切都没问题,只是……
床上躺着的那个活死人徐清慧的心口处插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真是熟悉得紧!
云岫揶揄道:“也许是我方才来过了罢。”
栈渡站在她身后,眼底的精光一闪,这是云岫的铜云雀匕首,此刻正垂直地扎在徐清慧的心窝。
“你这贴身的匕首,怎会出现在这里?你可是借给谁了吗?”析墨柔声问道,他从不会因为一点明显的证物就轻易地怀疑。
云岫皱起眉,她的匕首……
前两日,点绛说想要尝试古籍上的解毒之法,毕竟一直躺这,就算封住经络无法感知身体各处的感觉,不需要饮食,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剑走偏锋,和上天赌一把。
于是任由点绛讨去了铜云雀匕首,用作切开肌肤放血的小刀。
尽管这把匕首看上去和别的匕首没什么区别,但它出自天下第一工匠之手,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云岫不曾想过它会出现在徐清慧这里。
她哆嗦着手叩上徐清慧的腕脉。
如今的徐清慧可以称为气若游丝。
濒死状态。
她明白自己遗漏了一个人——点绛。
这几日衣不解带照顾徐清慧的人,去了哪里?
昨日点绛才与云岫说起徐清慧有了好转,再妥善照料几日应当会有显著效果。
可摆在眼前的情景,教她如何掏心窝地相信那个半面女子!
她木然地说道:“我将匕首交给了点绛,现在我找不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