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亲戚关系在前头,可说到底江天卓与她之间并不熟悉,江暮卿也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个人,自然就不能轻信,问的也多了一些。
好在江天卓并没有放在心上,顺着她的话回道:“我说我并无图谋你必定不信,可仔细想来我求的,大抵也就只是不再受制于人罢了。”
他说着唇角稍带了些许苦笑,“我也曾有一腔抱负,不说效忠于大祁,至少也能做个周游天下的商人。可是自打皇帝登基我就作为一个人质存在,久而久之别说是我的抱负,就连自由也从未有过。眼看着我也三十多了,亲没成,膝下也无一儿半女,可谓是过得潦倒。”
“你不过江家旁支,为何会如此得皇帝忌惮?”江暮卿又有些不解。
毕竟在她看来以江天卓眼下所表露出的身份来看,若仅仅只是江家旁支,本身又无多少建树的话,如何能够得到皇帝如此重视?
而在她问出口之后,江天卓也就回答了她:“我父亲是侯爷身边的亲卫,当今皇帝登基之后为了牵制侯爷,不仅仅是让江家朝侯爷发难让他回皇都,连带着他身边那些心腹的家里也没逃过。我当初就是其中一个。”
“否则你以为侯爷在溟洲过的顺风顺水,为何要回到皇都受这个罪?”江天卓说着还嗤笑了一声,拢了拢自己的衣袖,继续说道:“当初先帝在时,侯爷对先帝有足够的信任,后者也从不会用家人要挟,这就是为何侯爷不曾把家中人接到溟洲。可最后皇帝换了,他再有所提防,也都晚了。”
江暮卿哑然。
江崇安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也正是因为他过于为旁人考虑,导致江家人和他的那些心腹都成了他的牵绊,硬生生扯着他回到皇都,最后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是皇帝的手段。
“那你就不恨我爹吗?”她收起心中五味杂陈,抬眸问了江天卓一句。
瞧着她神情中的认真,江天卓就知晓她不是试探,想了想这才回道:“有什么好恨的?真正将我害到如此地步的是皇帝,侯爷要又何尝不是无辜?更何况我爹一辈子忠诚于侯爷,他死后,我总不能驳了他的意思。”
“而且我也十分敬重侯爷,此番帮你若非说是有私心,那这大抵就是私心了。”
江暮卿听了他的话,心中也不再怀疑,而是站起身来朝他深深一揖。
“不论是令尊还是将军,我都需感谢二位对我父亲的一番忠心。”
这一揖到底,代表的是她的尊重,也是感谢。
江天卓被她这反应还真闹得微微愣住,随后摆了摆手,“哪里就需行这么大的礼?要知晓按照辈分来说,你该是我姑姑才对。”
听得此言江暮卿哭笑不得,“将军大我一轮都多,说起长幼怎么半点也不害臊?”
“这本来就是家族里头的规矩,所谓礼不可废,那怕我大你三四轮,也是要唤一声姑姑的。”
“可千万别,”江暮卿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在军中,还需按照军衔相待,将军换我一声姑姑又成何体统?还是莫要把那一套带到军营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