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又岂止是那块玉匣?
“朕将这魂魄交到你手中,算是
给秦婳染一个重活的机会,日后如何,便都与朕无关。”
傅清言并不知晓天帝此言是为何意,他只是躬身地接过玉匣,极尽谦卑之态。
“朕还有一个要求。”他说着拍掌两下,殿门缓缓开合,门外竟是群臣恭候。“此事还需由众位爱卿作证,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此时傅清言自然已经察觉到不对的地方,若只是为了复活秦婳染,何至于这么多上神作证?
“你降服前任魔君,本是功臣,然过错在先,又堕入魔道,朕本不该对你有所宽恕。”大约是因为众臣皆在殿中,天帝的语气也有些缓和,“可念及秦长驭为蓬莱山神君,慕九洐为西王母子侄,朕也不忍见他们唯一的骨血自此消亡,所以朕将这魂魄交于你手中,日后你二人如何,皆是与天宫毫无干系。”
大殿立众臣叩拜,连连赞叹天帝仁心,傅清言的目光却是冷了下来。
可此时已经由不得他后悔,他也不可能后悔。
拜离天宫,自此以后不光是他,连秦婳染也与这里也再无纠葛。他不知秦婳染若是听得这个消息心中会作何感想,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捧着玉匣,从天宫的玉阶上一步步走下。
堕入魔道的族类身上向来是没有温度,可他捧着同样冰冷的玉匣,却好似整个人都曝露在暖阳之中,原本死灰一般的心也渐渐回温复燃。
——秦婳染就要回来了。
傅清言无心旁的的事情,便没有去魔界将傅离央接回,他一个人守着已经荒废的蓬莱山,在他们初遇时的那个树下,等候着秦婳染的归来。
就这么坐了一个晚上。
晨风轻起,才能够玉匣镂空之处穿梭而过,将那光团吹成几缕烟波,朝着南边一路飘然,傅清言霍然起身,甚至忘用了灵力,随着那轻烟一路疾行。
他想起秦婳染尚还在的时候,有一日醉于林间,她抱着他的腰轻轻蹭着,言语中的哭腔让人心疼。
“傅清言,是不是哪怕我在追寻你的路上摔得遍体鳞伤,你也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他无言,而秦婳染就算是迷迷糊糊之间,也料到了他的反应。
他从不会给任何回应,所以秦婳染在一次次的摔倒之后,终于停在了原地。
而这一回换他来追。
蓬莱之下是为人间,人间之南是为魔界,在踏入那界线中时,傅清言隐隐觉得心慌。
他将此归结于害怕面对秦婳染——怕她不会原谅自己,毕竟当初她走的绝情,不给任何人挽回的余地。可他却不知并非如此。
傅清言瞧见了傅离央……
将傅离央送到魔界,本就是傅清言的决定,所以在此处见到,他本不该惊讶。可当看见她空洞的目光与苍白的灵体,他忽而明白了天帝的意思。
何为夺去他最重要的东西?
除去秦婳染外,就只有傅离央……
————镜画坊————
故事看到这里,一切都该清晰明了了,可我迎着青年似笑非笑的目光,却觉得心被揪起,没由来一阵胆寒。
我想,他该是比我更合适做这镜画坊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