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尚小,今日受此大礼无以为还,而在下偃甲技术虽然鄙陋,但是这块银镜是在下根据墨守中详细介绍所打造,侥幸得巨子曾赞叹。今日送给姑娘,还望姑娘笑纳。”
说完,乐兮就把银镜送给了华夏女孩,自己带着师妹,架着雷光驹回千机楼去了。
水秀山青,和风细雨。
杨墨澈本是满处行路,要整体消化着《玉振》的宗意。
文心雕龙,先有文心才能雕龙。故而这一路上他都将自己装扮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消化着该有的文气底蕴。
更漏子、行路难、长歌行、愁风月、凌波曲、剑器近。
取自身六式魂技之意境融为一体,同时不断地压缩魂力,以知诰之法捶打。模仿当初魂力散入身体之时的状态,从走一遍走过的路。
若是非要动用魂力,也行。只是这段时间的苦熬打磨倒算是白费了。
只是想不到,行至太阴时,却恰逢了曾经的故人。
当初在落冕时或许还没多说过几句话,但是三四年过去,各自的名声却也在大陆之上传开了,比之他这个魂力尽散当了两年废人的人,眼前这位明显更是声势浩大。
纵然是长水北方,但也是长水。长水之上只有两个宗门说话管用,一个是九天宫阙,另一个就是眼前这只白鹤所居的地方了。
也正如对方因为这一头苍苍白发而没第一时间认出杨墨澈一样,白发人同样因为对方没有丝毫超凡气息而稍微迟疑了一下。
千翎白鹤之术,精妙绝伦。江湖上只闻其名,不知其容貌与真身。若不是早年落冕有过交汇,而杨墨澈又从小养成了过目不忘的本领,恐怕到此时也辨不出来眼前这个仿佛只是普通人的人就是千翎白鹤宗新一代的领头人。
但那之后,杨墨澈还是将手中书卷塞入背后书箱之中。
“落冕一别许久不见,久逢故友,也不来打个招呼吗?”
仿佛像是这样的招呼还不够有诚意,白了头的杨墨澈真心实意的询问对方。
“有一疑惑已经困扰我四年了,敢问千翎白鹤的玲珑雀究竟是姑娘还是小先生?”
嘴角勾起一个相当的弧度。他乡遇故识,自然倍感雀跃。
这么一提,雀跃这词,倒也可以用在对方的身上才对。
自学长离去,教室一时陷入沉默中,却因四人各自沉浸于体悟而并不尴尬。他阖上双眸,脑海中自发映现出方才学长精神探测的轨迹,尽管意识中所呈景象并不如方才清晰,他却也照猫画虎,聚出一小股自觉凝实的精神力顺着那轨迹探去。
起初是慢的,不似以往囫囵吞枣似的一股脑前冲,他也终于领会到他并没有那个快起来的本事,愈发只如摸索般缓缓蔓延,毕竟他修为尚浅,信息一缕一缕传递进来他方有时间缓冲并接纳。他只觉眼前的雾霭重重抽丝剥茧似的消散了去,那明朗开阔的楚天才渐渐显露。他将精神力聚焦点从这些个门窗等死物上穿透,竟也只是眼前一花就得了法。落至窗外鸟雀身上,所视却还如从前般模糊。他想着大约是因着距离过远,到底不能尽意,倒在将要灰心丧气的一瞬察觉出一丝不同来。
惊喜之意随这一发现缓缓在心头扩大,他虽仍不得视物之感,却已能透过表皮观得其内里血气轮转之法,随众鸟雀俯仰起落态势各有不同,这便是大进一层了。
他正只顾惊叹,精神却触得一股虚浮气血正缓缓挪来,而后老师便进了门,他以才得之法略行探查,不只是老师疏忽还是旁的甚么,竟教他得了手,他细细感知,只觉虽气力比他几倍庞大,却是血气上浮,正略显些虚弱意味。
他方欲开口,见他人皆上前演示所学,又略略低垂了眉眼,并未为此言语。只右手上抬,掌间光华乍绽,足尖轻点,无风却扬起一身素色衣衫。
他左手上指,第一魂环光华灼灼。星星自指尖冒出,又牵扯出道道金光缠绕老师与自身手腕。他本无法子与他人共享感知,只好借用这一技能,又付出多倍消耗,方能与他人传递一二。
魂力再行已是轻车熟路,片刻便已笼罩了一个方向上二十米距离,其间但凡活物在他感知中皆以气血运行之图示展现。虽则他自己觉得此处并非极限,但既言是测试他便不敢托大,只选了稳妥的位置以保过关。
太阴,母亲的娘家,游商巧行至此,不免驻足停留.几个脸熟的孩子如往常般追逐打闹着,还有个小姑娘躲在阴影处怯生生地窥视着自己.少年人压压斗笠,并不想被认出,毕竟是隐藏身份在做着游商.他负木箱,拔腿欲走,好歹还要赶上集市,购些土特产,半私用半商用.
路途中倏忽间偶遇壹白发人,样貌却不似其鬓发般苍老.少白头么?儒雅书生样的少年似乎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也看了过来.少年人三指压着斗笠的边沿,欲借此遮掩自己的容颜,无视少年的视线,就这么过去.
落冕的故人?他面无表情,暗暗搜索枯肠,翻箱倒柜,零零碎碎地拾起些回忆.这人似乎也是落冕的学生,以往也仅仅几面之缘,交谈的回数壹只手都数得过来.他为何会记得自己?少年还在雀跃地发问.遇见同乡就这么兴奋么?少年人无法理解..
“你是谁?”
少年人沉声,哑着嗓子,淡淡地问道.然而少年接下来抛出的问题教他再也无法掩藏真身了.千翎白鹤宗的玲珑雀,他何时如此有名,真是麻烦.也罢,自从成为宋清鹤门下弟子时,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