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情撑起伞走进雨夜里,他走出翠鸢阁,走在长街上,又走进深巷里,他去了苏家的旧宅。这座宅子没有像将军府那样败落,可也变成了别人家的宅院。门上的灯笼很亮,守夜的仆人正在打瞌睡,因为雨声的缘故也没有听见有人来了。伞下的人很平静,只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又拐进深巷,绕回长街,雨也越下越大了。他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芸姑在楼上看见他了,他这么晚还出门她不放心于是也追了来。
“情儿。”
“姑姑。”
“你怎么了?”
苏情不能告诉他已经知道的事情,芸姑心里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就这样站在街上对望着,芸姑知道从这个方向走就是去苏家的路,他以前一直很小心从来没有回过家,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苏情没有回答她,他走了过来。
“您怎么出来了?”
“没事了,雨大了,我们回去吧。”
她们并肩走着,雨水滴打在地上溅湿了鞋面,也打湿了裙边。空气中夹杂着尘土的味道,浓烈还有一丝刺鼻,就像是被太阳曝晒了两个月突然浸泡在雨里,那些气味一下子就迸发出来了。这是雨的味道,也是砖瓦石块的味道。
“姑姑。”
“嗯?”
“您不要担心。”
芸姑听到他的宽慰,不由心酸起来,若是没有那场灾祸,他一定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每天跟在她的父亲身后玩闹,他们爷孙两关系最好了。她不禁又想起她的父亲和几位哥哥,还有她的几个嫂子和侄子们……那时的苏家充满了一片天伦之乐,如今却是有一座空壳也归不得了。
“嗯。”
许久,芸姑才哽咽地回了一声,苏情看了芸姑一眼也不再说话。以前他总觉得姑姑不好亲近,也是碍于她的身份地位,他从来不与她多说话,每次姑姑回家他都躲在爷爷的身旁也不爱理她。如今时过境迁,在这歧城也只有他们相依为命了。他知道姑姑待他比楚云还要用心,他一定不会辜负姑姑的这一份心。
这一场雨后,谁也没有再提这晚的事情。苏情查了当年苏家灭门的真相,结果正如那张信上所说的,生死门应先帝授意做下了一切。他也查明那位门主的来历,将来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不过,他并没有查到那送信的人,不管对方是谁,他绝不会让他破坏自己的计划。苏情得知真相后,一直韬光养晦,只等将来报仇雪恨。
立秋七月,凉风至,白露生,寒蝉鸣。
“芸姑,门主找您。”
“好,走吧。”
翠鸢阁,芸姑被那位门主叫了去,他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和芸姑商量。这一单生意是在临安,临安侯府事情败露之后便留下了这座府邸,现在皇帝将这座府邸赐给了新上任的知府,临安原来的知府因为监察不利已被降职查办。这单生意就是这位新上任的知府,他也是当年联名弹劾苏丞相的官员之一。
“苏情最近怎么样?”
“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