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并未受到父亲的传授,所有画技都是自小因思念双亲偷偷临摹历练而来,她又是个极聪颖用心的,凡事又肯下苦功。
慕家兄妹二人和别家孩子不同只在于从小便知担负着责任,从不放纵。别家小姐少爷打滚撒娇的时候,他二人挑灯读夜书,闻鸡鸣而武,十分的刻苦。
阮落果然没一会功夫便追着花浔来到书房,看着大开的书房门有几分错愕,平日里来时,不管怎样歪缠,花浔也不愿意她在书房逗留,今日明显不同。
花浔不露痕迹的将未画完的画掩进宣纸中,拾了一本书只管看,也不理会进了书房的阮落。
“浔哥哥你看的什么书?”阮落紧挨着花浔就要往他身边坐下。
一股异香袭来,花浔闻到了丝丝甜味,无奈的放下书抬起头,“落落,我送你回去罢!”
阮落伸长两只手臂缠上花浔的肩颈,撒着娇,“落落不依!”
花浔扯了两扯,怎奈阮落不肯松手,遂又温声劝道,“总得让人去回一声师叔,免得他担心!”
“他才不会担心,新得了美人还未曾快活够呢!”阮落往花浔怀中撞去。
花浔闪过了,“落落,再调皮我亲自送你出谷!”呼吸急促了两分,身上有些热气散不去。
“好嘛好嘛!”阮落撒着娇坐在了花浔的腿上。
花浔似被惊吓了一般腾地站起身来,缠在他身上的阮落被掀翻在地。他再也无暇顾及其它,大步往书房外便走,溶入夜色眨眼功夫便失去形迹。
阮落看着离去的花浔,骄傲的笑了笑,自地上站起来拍了拍红衫上土,也出了书房。几步走到西厢廊下,故意挑衅道:“花露,你要躲我到何时?”
……
房中半点动静也无,烛火仍亮着。
阮落也不管花露在是不在,只管自说自话,“两国交战在即,这一次南诏赢定了;那日中我枯媚的人未死,我不管是不是你救了他,总之别让我查出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花露在房中气个半死,要不是未央压制着她,早就沉不住气跑出去跟她没完了,不理她还真当自己怕了她不成?
阮落阴测测的声音又起,“那个男人长得挺好看的,却总也比不过浔哥哥去!”
“不要脸!”花露在未央捂着她嘴的指缝间勉强吐出几个字,却听不真切。
阮落见花露不敢出声,威胁的话说了几句也觉得没意思,站了一会便往花浔的卧房去了。
未央两眼明亮,隐隐有些怒气上升,也不过片刻间便被她敛了起来。
放开花露后,听着她气怒的骂着阮落,径自在水盆里洗干净脸,轻轻的打开门回了自已的房间。
刚一进门便感知到房中有人,她装作不知往床铺走去,却在转瞬间欺身而上,一个照面便将人控制在自已的能力范围之内。
“是我!”一个温柔的声音轻叹:“你竟有这般身手,怪不得敢独闯南诏兵营。”
“浔哥哥黑灯瞎火的隐在此处是想吓死我不成?刚才你稍慢一声我便……可有受伤?”未央险险的收了招,有些担忧的问他。
“无碍!我知晓你今夜必会离去,特来此等候。”花浔稍停了一下又道:“未央,我虽不知你身负何种使命,却在两国交兵之际寻了来定有深意。不过你安心,我和露儿不会给你添乱,这世间我只有你和露儿两个血亲,到什么时候你也还是我的妹妹!”
“浔哥哥,我找一处居所给你和露儿安身如何,等战事结束再回来。”未央沉思片刻试探的问道。
花浔半晌没出声。
未央只得又说道,“也罢,管好露儿别往外跑,一旦有任何变故可往武陵城送个信,我自会相助。”顺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的玉签递给花浔,“武陵城清觞酒庄,自有人第一时间来寻我!”
花浔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那紫色玉签接了过去。
“诏人看中蛊术,早晚会来寻你助战。怀璧其罪浔哥哥可懂,切莫让人知晓你有我这样一个身在楚营的妹妹!”
花浔有些不忍的说道,“我知晓你是为我和露儿着想,自今日起且闭了谷口罢!”
未央没回他,这月余相处下来,知他是个善良且心地柔软的人,可是他那优柔寡断的性子怕是会吃亏,试着劝了几回,他也总是笑笑就过去了。
整理了自已随身所带的一些东西,又把露儿送给她的宝贝都带上,竟打出偌大的一个背包。未央并未和花露道别,踩着细碎的月光出了蝴蝶谷。
心下事了,暗暗想着蝴蝶谷地僻,或许可以躲过一劫。
花浔又一次站在廊下看着未央离去,心上不舍却也无可奈何。他并未告诉未央,她血液中的蛊只是暂时被他以蛇王花蜜混着心头血催眠,但总是还在体内,不知几时便会暴怒着醒来。
一整夜,花浔都在书房盯着那副未完的画作不曾回房。
出了蝴蝶谷择路北归,绕过栖霞关进了武陵城。没惊动任何人只从后院悄悄回到清觞酒庄,身体乏累极度想睡。
日上三竿,残影自栖霞关回来,刚一上楼顿时警觉起来,楼上有人!
掩去脚步声接近正厅东侧那间屋子,人还未近到窗口,只听得有人说话,“我饿了!”
残影愣了一下,那声音透着浓浓的睡意,竟然是少主。
“这就让掌柜的准备吃食,少主稍等!”说完话也不等未央回应,转身便往前边去了。
未央跟三日没吃饭一般,竟有些狼吞虎咽。看残影坐在窗边傻傻的看她,她都没反应过来,把自已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并无不妥,才出声问道:“怎么了?”
残影收回目光,心下思量:记忆中的少主不管任何时候都是优雅至极,即便出任务几日不曾吃睡也无这般急迫的时候,颇有几分不解。
未央看他错开目光不再看她,皱了下眉也未放在心上,直吃了两碗肉粥,四碟小菜去了多半才停了筷,满足的哼了一声,这才净了手漱口,接过残影递给她的茶吃了半盏。
“现下关上如何?”
残影听她动问,收敛心神,“那日阵破,南诏兵归营后再不轻出,被俘的人虽未救回,却杀了敌方二千人马,士气大增。”
未央低头看着茶盏,“那日我又进了一回诏营,满营未见被俘之人,想来是囚回王城去了!”
“秦衍这几日一直在营帐内和祁殇商议军情,少主要往关上去吗?”残影抬头看向未央。
茶已过半,残影又续上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