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家一定谨记分寸。”
明白轻重就好。
盈持这才上前亲自扶起品红:“快快起来,你可是绣坊的大掌柜,教人瞧见,倒像是我在审你一般,往后该如何治下?”
品红脊背发烫如同火烧,头脑却因方才的敲打而仍保有冷静的清明,心下对盈持是又敬又畏又爱。
“这些日子上京可有什么新闻没有?”
见盈持岔开话题,品红忙道:“这两日刘贵妃家递了帖子来问,说要定制颜色素净的大毛斗篷,且着急赶在十一月底之前要,太太奶奶姑娘们挨个儿都要定,死活跟我磨了六身衣裳叫答应下来,价钱上翻了倍竟都不惜了。
“您说奇不奇?后来又有几家官眷递帖子来问,还都是一二品的大官儿家,也是一样的要求,我碍着情面又接下两套衣裳,其他的都拒了。”
盈持闻言思忖半晌,陡然想起前世的时候,在大皇子死后的没几年,就在慈觉寺旁的长生台,她父皇又为大皇子做过一场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法事。
原因是:贵妃病了,说是想念大皇子。
可自那之后,贵妃却没能好起来,依旧缠绵病榻,且在两年之后竟然薨殁了。
然而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
揉了揉额头,盈持有些心灰意冷地哀吟了一声。
品红正等盈持示下,却听外头有女侍回话:“姑娘、品红姐姐,晚饭已经备下了。”
待用过晚饭,让品红在前头引路,盈持带小素在绣坊里逛了一圈。
回房洗漱之后,一回头只见小素坐在床沿上,手中竟仍抱着墨匣。
于是玩笑道:“你是不是想留着这墨?”
“姐姐,这墨太贵重了!”
盈持支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崔先生配得起这李墨。此墨既有魁星又有鲤鱼,口彩很是称他。你想呀,崔先生才华过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今岁秋闱既已中举,明年便能金榜题名。且又是你的老师,你该送份厚礼给他才是。”
小素闻言却低头不坑声,盈持便拿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含笑嗔道:“小气。”
却也只得由她,有些放大招的话盈持当下也不便说。
然而盈持不说,却不代表小素不问:“姐姐,我们家已经有这么多银子了?我们从来没有买过这么贵的东西,一块墨就要五千两!还有,这座绣坊真是我们家的吗?”
从买下这块墨起,小素心底就怀着深深的好奇,后来看到绣坊比怀因县自己家的宅子要大得多,一个庭院连着一个庭院,有那么多不同分工的女侍和帮工,还有满仓满柜子的华美料子、衣裳、屏风、帷幔,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小素的心情忽高忽低,既开心又有点不敢相信,不免心事重重。
盈持见小素凑过脸来轻声地问,而且发问前还左右看顾了一下,怕被人听见。
这是在忧虑啥呢?
“就是我们家的,银子与学识一样,都会长的,”盈持扑哧笑了起来,“财能通天,势能压人,从来没银子才是问题,有银子什么都不是问题!多少担心都是犯不着的。”
说着,微笑着将买墨剩下的银票拿出来,递给小素。
小素看着比方才更厚的一沓银票,不由得睁大了乌溜溜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接过。
接着一张一张摊开在床上,很快铺满了整张大床。
“姐姐,这里有一万五千两,”小素伸出小手数了两遍,惊叹着,扑过来抱着盈持,欢喜得两颊红扑扑地,“太好了!我真开心!”
高兴了一会儿,松开盈持,又雀跃奔至床边,忽拉拉搂过一堆银票,再往上抛去:“姐姐,你看,银子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