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儿说吃过饭就要走,分派二十多个人,走五六处巷子,都是人多热闹的地儿,这样不用一天下来,整个上京城都会知道的。”
吕三奶奶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这也太赶了。
“快,赶紧出去瞧瞧,夏姑娘在不在外头街上,得想法子拦住他们!”
这流言坏事,且最是无法收拾,若真要传了出去,日后想要澄清就难了,甚至反会招来更多非议。
吕三奶奶怎能不焦急?
嫣菱口中应着,却仍顾虑着吕三奶奶的手。
“快去呀!我自己来~”
吕三奶奶望着嫣菱匆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发怔,手下兀自不觉使力,按得指尖发白。
前日里,正房上下都被那些从天而降的纸钱吓到了,府中正大兴搜查之风。
现如今被赶走的仆婢已是不少,引得府中人人自危。
随国公夫人被气得头风发作,可即便如此,却仍阻止不了他们觊觎深闺绣坊的野心,眼下手段竟是越发阴险卑鄙,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这分明是要逼林二爷表态,将绣坊所有的股份全部让出,由林家那对父母出面经营,随国公府在背后坐着数钱!
假使真那样了,她娘家护国公府还能讨得了好?
……
车如流水马如龙。
说的就是大胜门内的得胡大街。
林立的商铺打开门做生意,摆出琳琅满目的物品,齐全新颖眼花缭乱,这里是上京各高门大户采办最喜光顾的地方之一。
熙熙攘攘、人间烟火不外如是。
午后的街上,两个随国公府的家丁穿着细葛布衣,勾肩搭背悠然穿梭在人群之中,朝一座茶肆走去。
“今儿这事没什么难处,等歇气的时候,咱寻个话头引出来,把消息放出去就成了。”
络腮胡子说道。
另外一个是年轻的黄脸小厮,“嗐”了一声,老三老四地道:“我知道,这种事咱又不是头一回了。”
“看把你小子能耐的,不过白嘱咐你!”
茶肆几乎满座。
说书先生正戏说前朝的演义,词语诙谐,不时引得轰堂大笑。
恰好有张桌子空出来,那两个家丁点了一壶黄山毛峰,两个干果碟子,坐下听书。
溜了把眼,觑着书先生起身更衣,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络腮胡子递了眼色给黄脸小厮。
黄脸小厮眼神机灵,把脚抬了搭在另一条凳腿上:“要说这不孝子孙,本朝也不少啊,我前几日就听说一个,真正气得我想唾人。”
这么大声嚷嚷着,原本喧哗的茶肆顿时一静。
“哟,你小子又看不下去了?”
黄脸小厮还未说正事,却见面前不知何时站过来一个大个子,脸上笑嘻嘻地,瞧着也像大户人家下面做事的,连打扮都跟自己差不多。
正想着这厮是谁,却不料那人已经冲着众人摇头叹道:“唉,随国公府吕家那位六小姐,想当六皇子妃,也不看看争得过冷家四小姐吗?闹腾得阖府不安,把随国公夫人气病了,也无济于事啊!”
众人之中也有略悉消息的,六皇子与冷家四姑娘已经在议婚了,便已信了大半。
其余大多是当即听傻了,面面相觑。
络腮胡子和黄脸小厮跳起来呵斥:“胡说什么?你哪家的?”
“你们吕家比不得冷家就对了!你管我哪家的?”那大个子叉着腰,一副要好好理论的架势,“大伙儿听听,吕六小姐没能许给六皇子,自己要死要活地,还咒随国公和太太死呢,一大清早地送了一堆纸钱到正房院子里,连累多少下人被打发出府。真是坑爹又坑人啊!”
“我抽死你!”
络腮胡子和黄脸小厮慌了,迎面送出拳头,可惜被那人躲开了,一通乱拳,不想反挨了不少,鼻青脸肿垂头丧气回到随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