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吕六姑娘在房中沐浴,全身上下用香胰子洗刷了三遍,倒了四五瓶花露下去,不要说身上,仍觉得鼻尖始终萦绕着屎尿的味儿。
可再往下洗,皮肤不见得能洗白,倒是要破皮了,当下从浴桶里起身,换了衣裳哭哭唧唧地来到随国公夫人房里。
“母亲~”
“阿欠~”吕六姑娘才娇滴滴地唤了一声,不想吕六奶奶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吕六姑娘更不悦了:“这所有的倒霉事儿都教我摊上了!”
她非但没有机会成为王妃,还被屎淋了一头。
真是流年不利!
随国公夫人感同身受,病怏怏地抬起眼皮瞟了六姑娘一眼:“过了这个坎就好。”
此刻她没能打起精神安抚宝贝女儿,头痛事小,心窝子疼事大!
满打满算,怎么也能将亲生的六姑娘嫁去皇子府,没想到,最后竟便宜了收养过来的八哥儿!
这有个做王妃的女儿,和有个当公主的儿媳妇,面子和里子上都委实差太远、太远了!
吕六姑娘见随国公夫人有气无力地,又闭了上眼,不由得急躁起来:“管家查了没有?”
吕六奶奶见吕四奶奶不做声,忙在边上接了话道:“查过了,管家说不可能风吹来的……”
“这不是废话吗?”
只是才起了个头就被吕六姑娘怼了一句,吕六奶奶尴尬得不行。
斜睨了吕四奶奶一眼,见她仍低着头一语不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六姑娘莫急,我话还没说完。”
却见吕六姑娘紧蹙着眉毛,黄黄的脸儿阴沉沉地,像是在竭力安奈住烦燥似地,遂心下叹了声气道:“管家说,据八爷和六姑娘所说那么大片,也总得有五六桶粪便的量,平常的人恐怕没有那份力气,哪怕一群人合力,至少需得二、三十人方能泼远泼开。”
吕六姑娘起初直皱眉,后来竟听住了,倒是仔细问了句:“那按他的意思,这事儿不是咱们府里头的人做的?”
“这个说不准。”吕六奶奶却不敢断论,“管家说,人力虽不能及,像床子弩那样的器械,却可投掷,且听着响儿也像。只不过府中都彻查过一遍,并没有床子弩那样的东西,理应无人做过这些事。”
吕六姑娘问:“床子弩,那是什么东西?”
吕六奶奶犹豫了一下。
心下虽觉有点扯,但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据说是军队用来攻城的。”
只底气不足,是以语焉不详。
随国公夫人闭眼静听,都忍不住勉强抬了眼皮,冷眼朝吕六奶奶剜去。
真是个榆木脑袋!
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听就是管家编了搪塞的瞎话,她还当真了!
自己当真不算,还傻到说与六姑娘听!
果然吕六姑娘闻言忿忿地斥责道:“管家是睡扁了头吗?咱们府里头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便是说拿箭射过来的,也比那什么弩要像人话些!”
随国公夫人忙摆摆手,下令收住话题:“老四媳妇,你教几个人下去探探,若有人得了消息,愿意举报,就答应赏银十两。”
吕四奶奶这才温软地道:“是,儿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