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她像犯人那样被对待,被绑在那张大床上,几个力气大得跟男人似的婆子粗暴按住她的手脚。
手臂差点被拗断,她毫无挣扎的能力。
那些人给她强灌下一碗药,药从喉咙直流而入,她说不出地害怕,哀求过,威胁过,并不断质问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然而随国公夫人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沉沉的眼看着她,目光冰冷令盈持想起毒蛇的样子。
很快她就什么都说不了,只感觉到痛,疼得她蜷缩起来哀吟,不停打滚也缓释不了痛楚,她只好拿头去撞床板,感觉有什么仇人在扯她的五脏六肺,最后意识模糊了。
那一年,她才二十三岁,年华正好。
在苦苦熬了一宿之后,就那样被活活毒死。
泪水无声,冰冷地流下来,盈持高高地仰着头,与那冷月对视。
她忽然笑了一声。
笑得不大好听。
她认认真真地活过,也曾如同一张白纸,爱上一个身份是她夫君的男人,笨拙却竭尽全力。
可惜换回的却是不屑一顾。
那是比这天上的寒月还要遥远疏离的漠视。
即使你死了,也与他毫不相干,激不起他心底一丝的涟漪。
如今想来,那是有多蠢。
那些单打独斗的挣扎是那样地可笑!
婆母一碗毒药送她上路,那个“夫君”会不晓得吗?不出现,只不过不肯手上沾血而已。
但是比这更蠢更可笑的是,第二世,仍是二十三岁那年的初冬,她得到皇兄历王即将带兵攻打上京城的密报,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当时随国公府非要弄死她不可。
可她居然想学那什么贤良大度,一笑泯恩仇地放过了这一切!
如今故地重游,噩梦重温。
哈哈哈~
盈持浑身颤抖着,压制着满腔怒恨的尖叫。
脚下踢到根粗实的棒子,她弯腰拾起来,一把紧紧握住,猛然反身朝背后那面墙用力砸去。
棒子敲打在墙上,却只发出闷闷的声音,几片细小的碎屑嘲弄般落下,却震得她手上发麻。
没用!没用吗?!
盈持哽咽着,不管不顾地砸向那墙面,一下又一下,仿佛她的对面不是一堵墙,而是座不见底的深渊,那里盛满了一世的悔与恨。
直到再使不上力,盈持方切齿地扔下手中的棒子,静静地仰起脸来,满面泪水地抽噎着,倔强地继续与那冷月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方感觉冷风刺骨的寒意。
盈持动了动僵硬的腿脚,转过身去,却见眼前立着一抹修长的身影。
“都和他说清楚了?”
她若无其事地问道。
“嗯。”
“那回吧。”
抬脚往前走去,经过林憬还身边时,却被他拉住轻轻拥在怀里。
她整个人已被厚厚的坚冰冻住,似隔着冰层瞧见他这番好意,这一瞬间,盈持仿佛感觉到了一缕温暖。
轻轻接过林憬还手中的马灯,盈持重又向前走去。
然而人影一闪,只听“轰”地一声,是砖头倒地的声音。
那堵被盈持击捶了许久分毫未动的墙面,赫然被捅穿个大窟隆。
林憬还“嗵”地扔下手中棒子,毫不费力地拍了拍手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