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像是一间书房,除了门口一侧靠墙有两把椅子和居中的小桌,全是书架。瘸爷从书架上抽出两本拍卖年鉴,分别翻开了一页。
其中一本上,是一件万历五彩大盘,是前年天和拍卖行拍出;另一本上,则是一件雍正霁蓝釉直筒杯,是去年天和拍卖行拍出。两件东西的价儿都不低,是同类中的高价。
“你说的,可是这两件?”瘸爷问道。
余耀点头。
“钟家小鬼没说你从哪里来的,看来是从江州来的了?”
“对。而且我还知道,这三样东西,是同一个货主,一年一件送拍的。”
瘸爷皱了皱眉,“也就是说,白釉执壶也送到天和了?你是天和的鉴定师?”
“不是,算是帮朋友忙吧。”
“明人不说暗话,邢窑白釉执壶确实是我做的,其他这两样,我只是听顾客说过一嘴,并不是我做的,也不知道是真品还是新货。”
实际上,余耀来瘸爷这里的时候,刚巧碰到的那个被称为冯总的“大痦子”,正是之前从瘸爷这里买走邢窑白釉执壶的人!
就在余耀刚到瓷都不久,他就已经被通知去过江州,在天和拍卖行取回了白釉执壶。拍卖法并没规定拍卖行必须保老保真,而且撤销合同是要有损失的,可就像沈歌说的,天和的老总陈良典就是这么个人。
“大痦子”冯总来瘸爷这里,不仅提都没提这事儿,而且是要来订新货。你按高仿的价儿买了东西,哪有当真品卖不出去再回来掰扯的道理?
只不过,他这次学乖了,瘸爷这里,还是青花器保险!上次看到邢窑白釉执壶想“尝鲜”,结果被质疑,遇到了麻烦,还得折腾再换一家拍卖行。
他这次要订的货,正是雍正官窑三友梅瓶!
至于他之前往天和送拍的一件万历五彩大盘,一件雍正霁蓝釉直筒杯,因为他和瘸爷多次打交道,确实提过。但,从他嘴里说的是“两件真品”。当然,他说是真品,未必是真品,但瘸爷没见过,自然无法判定真假。
这件邢窑白釉执壶,他当然不会告诉瘸爷还要送到天和上拍。但现在,瘸爷和余耀这一番交流,自然明白了!这件白釉执壶,是他第三年第三件送拍天和,只是被余耀“狙击”了!
余耀点头,“谢谢瘸爷明示。”
瘸爷却忽而冷笑一声,“我当你真是来见识一下,原来是追根溯源来了!可惜啊,让你失望了,那两件不是我做的!”
余耀一听,连忙解释:“瘸爷您误会了!我哪有这种意思?这都是碰巧了!我是见了葵口大碗,才推断出来,白釉执壶是您做的!”
“噢?”瘸爷慢慢在椅子上坐下了。
“至于另外两件,因为是同一个人送拍的,所以我才多问了一句;结果,瘸爷知道这两件,却不知邢窑白釉执壶也被送拍天和。这档子事,和我来这里见识高仿,那是一码归一码,两回事儿。”余耀又道。
瘸爷缓缓点了点头,转而微微叹气,“这邢窑大盈库的东西,如你所说,我确实还是欠火候啊!”
只要是高仿,永远都会有漏洞,只不过有大有小,还得看对方的眼力。这东西,扔到市场上,可以称作以假乱真了,但对余耀来说,自然是欠火候。
不过,这话余耀不好接,只是笑了笑。
瘸爷见余耀不说话,忽而又看着他说道,“我告诉你的不少了,你能不能也告诉我,你这么年轻,这等眼力到底师承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