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流放路上第一次死人了。
大家都有些麻木了。
官兵说的从京城到荆石道,最后只剩下一半人,真不是恐吓他们。
官兵有官兵的职责。
他们不会对犯人滥开杀戒。
可是本身就是老弱病残的,在路上熬不住了,那也是稀松平常。
天气越来越冷了。
季昌明给了年轻男人两条草席:“想办法安葬了吧。”
棺材墓碑是别想了,只能用草席裹一裹。
年轻男人哭着抱着两条草席走了。
季星燃没敢回头看。
队伍里全都是饿得两眼发直的人。
季星燃觉得这些人有时候看他们一家的目光,就跟某种没有神志的野兽看肉的目光一样。
这样下去不行。
季昌明跟沈慧心母女商量:“虽然咱们已经借着田旺那一回卖了个惨,换得了一些怜悯,但到底我们还是太扎眼了。”
别人饿得皮包骨头。
你们一家白嫩水润。
这是再怎么偷着躲着吃东西不让人发现都遮掩不了的。
除非都不吃饭,把自己饿成难民。
季昌明不同意:“你娘的身子得靠着咱们悄悄补,练八段锦才能支撑,饿饭是不行的。”
沈慧心也不同意:“燃燃还在长身体,饿饭会导致营养不良,以后想补都补不起来了。”
季星燃挠头:“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把藏着的吃的白给他们吧。”
回头全赖上他们了怎么办?
季昌明思索良久,才道:“我们得找一些打手保镖了。”
虽然不太符合现代人的法制观念,但是都这种时候了,保命要紧。
养了打手未必一定要打人。
但要不想被别人打,就要有打别人的实力。
沈慧心跟季星燃一致同意:“是得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了。”
季昌明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
立马去找了季富庭和季云台。
既然要建立自己的势力,那肯定不要一家独大,招人眼。
季富庭有钱,季云台的名望不低。
季昌明一直保持着跟两人的交往,对两人的人品有一定的了解。
还算是可靠的人。
季昌明发动自己经商的游说技能,很快说得季富庭和季云台的同意。
因为他们两边也都有跟季昌明一样的困境——因为不够凄惨,而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三人商量之下,决定暂时联合起来,熬过流放的路途。
季富庭那边有十五个人,除了他跟一个管家,全是下人。
他透露给季昌明和季云台:“我已经把我的妻女都托付给我小舅子了,他们先行一步在荆石道做了安排。”
那就太好了。
季云台这边则是与妻子和离,如今只跟几个守信的弟子一起。
弟子也都是季家的旁支后辈,加上家人仆从,倒是人数不少,有二十七人。
季星燃一家三口加上包婶等人,一共八人。
加起来正好五十个人。
在陆陆续续减员已经只剩下三百出头人数的流放队伍里,这就是相当大的一个团体了。
三家人搬着东西换位置,挪到了一起。
白天一起赶路,前后都有男人们隔开其他试图闯进来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