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虞琬宁已拿起手边的书来,便识趣地退出去了。
毕竟从厨房调到库房做管事,算是升迁,奴才与奴才也是不一样的,比起在厨房帮工,做库房管事不免更有脸面些,而且月例银子也要高一些,更不似厨房那般辛苦,所以这算是件天大的喜事。
因此张氏出了海棠小院,便先去给李嬷嬷报了喜,听她训导了几句日后要尽心办差,不可疏漏,更不可如余氏般忘恩欺主的话。然后才去库房接掌事务。
没两日,府尹衙门便差人将孙家吐出来的银子送回了大将军府。
墨梨收了银票,给前来交接的差役打赏了些碎银子,那差役便连声称谢,满脸堆笑地退出去了。
忙碌中,终于迎来了虞老夫人的寿辰之日。
因要一早就准备着,所以虞琬宁更比往日起的早了半个时辰,自己在演武场骑了两圈马练了一会剑,天色亮起来后,便回院沐浴梳洗。
虞德陵与虞德海今日俱告假,不必去上朝办差。
皇上还特意封赏了不少东西,给足了虞家脸面。
因为天气渐暖,虞琬宁穿了淡粉色的衫子,青绿色襦裙,梳了少女发发髻。
远远看去,便如一株清荷,清丽秀雅,不胜风凉。
一切收拾停当,又再亲自检查了一遍备的寿礼,亲自看着装了箱,虞琬宁方才与虞夫人一起登车,去虞家大宅。
虞德陵与虞绍庭骑了马,于车旁缓行相陪。
虞琬瑶与虞绍垣同乘了一辆马车,跟在后面,再后便是高管家带着抬着寿礼的家丁。
途经闹市时,听到街边有枷号之声,虞琬宁掀起窗帘看了一眼,见是孙氏的父母兄弟,皆身带枷铐,伏于街边,口中不停地自述罪行。
所谓枷号,并非只是罪犯带枷于街边示众,而是示众的同时,还得不停地高声叙述自己的罪行,自我悔过,同时接受路人鄙夷的唾骂。
寻常枷号,皆只是带枷跪于路边而已,而眼见孙家这几个,却皆伏于街边,并且背上腿上的衣物都被鲜血染红,可见衙门中的板子打得不轻,甚至让他们连跪着都做不到,只能爬着。
于是便能听到他们自述罪行时,还不时夹杂着声声痛嚎。
虞夫人是个心肠极软的人,只看了一眼,便放下窗帘不忍再看,嘴里喃喃念着“阿弥托佛”。
虞琬宁经过上一世的生死煎熬,早已不复前世的柔软心肠,如今性冷心硬,听着孙家人的枷号声,只觉心里畅意,并无半分不适。
虽想再掀开帘子看上几眼,奈何怕吓着虞夫人,便只好忍着了。
虞绍垣虽也识得孙家人,但依着规矩,庶出子女只能认嫡母的娘家为外祖家,所以他与孙家的人只见过几次面,没什么情分,再加上长这般大还几乎没怎么么出过府,此时只当是看稀奇地爬在车窗边张望。
虞琬瑶虽与孙氏有母女情,但对孙家,还是十分看不上眼的,此时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同情的心思,只是此时看到这几个人,不免便想起自己的亲娘孙氏来,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郁闷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