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瞧着许九白这一副极其委屈的模样,心头也有三分不忍,可是想着这一次必然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日后她才会有好记性,行事的时候顾虑几分。
许九白哪里知道二夫人内心所想,只是垂着头,轻轻的拽着二夫人的衣角,求饶道:“二婶,你如果生气了,打我骂我我都受着,可是别不理我啊!”我最是受不得这样的冷待了。
二夫人也不发一言,只冷冷地坐在凳子上,那模样是许九白未曾见过的冷漠,心头正是一阵慌乱,就听见她叹了口气,缓缓道:“那你可知你哪儿错了?”说到底,许九白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二夫人怎么会不心疼,方才听她话语间隙都打着颤,怕是伤了许九白的心,这才开口。
见二婶终于理会了自己,许九白乖顺的点了点头,说到底在别人的眼中她这贪耍的性子是要不得的。
二夫人又道:“你可知今日我去你院子寻你?”
若非二婶来院落寻人,怎会知道自己不在许府的事,小环那丫头虽然胆小怕事,可却从不惹事,不会主动去给二婶打小报告的,这也是她为什么尤为喜欢小环的原因,当然还有小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感情自然比旁人亲厚。
又一阵苦口婆心的劝道:“绾绾,我知道你自幼缺乏管束,那个时候我才接受了管家之职,身边还有若白,也很难顾得上你,是以如今你这贪玩好耍的性子我也是有责任的。”
见二婶一副愧疚的模样,许九白立刻摇了摇头,轻松笑着。
二夫人知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伸出一双手握紧了她有些寒凉的手,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与你父亲的嫌隙,我们都知道,体谅你,也不逼你……可是,可是如今是在京城,你虽是个姑娘家,可见识和懂得的道理都比许府其他小姐公子们好太多了,也是个省事的。你应该明白如今许府在京城的处境,虽然大哥在朝中看似擢升了,可惹了岑国舅,并不是容易罢休的啊,且说你父亲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正直性子,而那岑国舅又最是个阴损性子,他害不得你父亲,难保不会对许家其他人下手,纵然你与你父亲关系不好,可你们之间总是有个血缘关系在的……你”
二夫人欲言又止,许九白当然明白她的顾虑,以前在知州,二婶为了抚平自己和许莫护之间的鸿沟,不知废了多少嘴皮子,可是自己从来都是一撩杆子走人,彼时正在知州,二婶也无多少所谓,可如今却是不同了,如今是京城,繁华若梦却又危机四伏的地界。
再加上那岑国舅岑启又非一个君子忠臣,而是一个奸佞小人,许家因赵忱之乱与他这一档子也算是结仇了。
自己就算再如何不明白不清醒的也要多加掂量,思及此,点了点头,回复道:“我省得的,二婶,你放心吧。”
这话说完,二夫人本该轻松,却仍是皱着眉头,劝说道:“此前那刘瑜还专门假惺惺同你父亲说过,因家中子女而耽误仕途的事,你就算不顾着他,也看着许家其它人的面子上,日后行事也莫要似在知州那般张扬了,可好?”
二夫人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许九白看了委实心酸。想来恐是如今前路不明,二婶才会这样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她到底也是许家的二夫人啊,这么多年也待自己如同亲女儿一般,二叔待自己也是最亲厚的,既然二婶这样求自己了,哪有不答应的理。当下心中嘀咕一番,已是有了定数,点了点头,声音轻柔道:“好,我听二婶的,您这也就别气了啊。”
二夫人轻松的微笑,温温柔柔的,很是慈爱。既然许九白都应了她这些请求了,还有什么气劲儿,当下越瞧许九白越觉得心中疼爱更为深重。
“绾绾长大了,明白道理,我十分欣慰,你只要能够想明白就很好了。”
她很是开心的,许九白虽然最是贪玩,可在许府一众年轻人里却最是聪慧,若是想通了,明白了,她便是最让人放心的一个。
见二婶的话应该是训完了,许九白虽然素来同二夫人关系好,可被这说了一通,到底是人还是个女孩子,自己这面子还是要的,便请辞。
二夫人点了点头,眼角突然瞥见了桌上那张放置的四平八稳的红金箔纸制的请帖,那是邀仙楼的帖子,于是温柔的笑了笑,喊住要离去的许九白:“绾绾,后日邀仙楼要开一场拍卖会,不如一起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