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过吧?就是他去采访各种有趣的人,把他们的性格与故事写进人设报告,在影视公司拍剧的时候,这些人设报告可以用在塑造角色上——现在的各种职业剧都显得很不专业,各种生活剧都没有真正的生活细节,就是因为没有依靠准确有效的专业人设报告。”李丹歌如数家珍地介绍着。
方小蜓认真地听,像是在听一个遥远而有趣的新闻:“确实挺好玩的。人设师……如果我没猜错,你这个朋友是个挺敏感的女孩子吧。”
“不,是个……是个男的,不过,他有点中性化,你猜对了一半。”李丹歌说。
“那我要说声对不起了,李先生,我没法做到配合你的朋友。”说到这里,方小蜓站起身来:“李先生,谢谢你的晚餐,我要回去了。”
“对不起,我刚才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了吗?”李丹歌见她的情绪有点失衡,忙也跟着站起身来,他比方小蜓高大了一大块。
“我没有怨你呀。我其实也是个写字的,我到处流浪,满身都是伤痕,也伤害过别人,我自怨自艾,我顾影自怜,可是我没法跟别人分享我的这一切,哦,起码现在不能。不好意思,失陪了,再联系。”
“再联系。多保重。”
她礼貌地笑了笑,扭身匆匆推门离去。
在苦界之中,无时无刻都出现着邂逅,有与陌生人的邂逅,也有与旧人的邂逅,有与过去的邂逅,也有与未来的邂逅。这是修炼也是磨难。纵使洒脱率意如方小蜓,也无法承受这种偶得偶失,她能做的,每次都是远远地离去。
曙光医院是一家专治男女不孕不育的专科医院,每到天色将晚,珍珍都在医院台阶下路口的拐角上发传单、拉客源。她很丰满,砍袖深灰色短裙把身体的曲线勾勒得相当火辣,两条大胳膊雪白雪白的,腿上是透肉的黑丝袜,红色高跟靴上是很多黄色的流苏。
她正是袁爱乐乐队的贝斯手索柱的同居女友,她很早就到社会上,换过很多职业,但都干不长,后来一个老姐们儿给她介绍了这个工作,算是比较稳定了。
这天日色西斜,还是老地方,她正在忙着招徕和搭讪各种男客,不经意地看见有个瘦高个儿的单眼皮帅哥,正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一个角落里站着,想过来,但又总有些抬不动步。
“哥,快过来!”珍珍马上热情开朗地低声跟单眼皮帅哥打了个招呼,一边还恳切地点了点头,眼睛里是各种同情和理解。
姜奂接过了珍珍的眼神儿,又给自己鼓了鼓劲,低着头长出两口气,最终还是向珍珍挪过去,走出了这一步。
珍珍也快步迎过来:“哥你啥也不用说了,老妹儿我全明白!”
姜奂此刻心里非常别扭,但也没有办法。
采访索柱本来是在计划内的,但后来又发现这个索柱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个女友,就临时决定把她也偷偷采一下,“既然要从外围打起,那咱就不能遗漏最外围的!”于是张玉靓当机立断,让姜奂来采珍珍,自己则去找索柱。
姜奂不愿意做这种事,临下车还问张玉靓:“你为啥不愿意采珍珍呢?我采男的、你采女的呀!”
“我?别扯了,我跟这种女人哪有什么共同语言?!”张玉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