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期年一向不喜欢浓妆艳抹,从来都只是淡妆,一身素净而高雅的服饰,整个人身上都是温和静雅的气质。虽然郑亦斯真的知道徐期年就是白莲花的皮儿黑莲花的里儿,这丫头想起坏点子比他还多,算计人更是比谁都厉害。
但在他眼里,他的阿年永永远远都是世界上最精致好看的小姑娘,即使她再不堪,他也喜欢她。
而现在,徐期年站在他面前。温温和和冲他笑着。目视前方,嘴角微弯,是她待人最常用的笑容,只有郑亦斯才知道里面包含的敷衍。
此时,徐期年冲他敷衍地笑着,没有被长辈胁迫的泪痕,没有难言之隐的愁苦,更没有不治之症的病容。她如往常一样,精致,优雅,却将他二人的关系生生割开。
郑亦斯为她想的种种理由,好像突然之间都不搭,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再为徐期年想一个新的理由,徐期年就开口了。
“郑亦斯,我要和你退婚。”
“对不起。是我的责任。”
徐期年的声音,如同他小时候碰碎了父母的定情信物,郑父狠狠像他戳来的鸡毛掸子一样戳进他的心脏,将他柔软的心脏一次次碾压,他的背后开始发凉,恐惧像是水鬼一般从他的脚尖往上爬,很快就侵略占领了他的身体。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让他浑身发抖。
她,是有别人了吗?
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似的,徐期年缓缓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不是族长逼我,我没有难言之隐,我也不是身患绝症,当然,也不是有了别人。我要进宫当女官。所以,我会离开翼城,到京城去。”
她竟然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他!
郑亦斯那张好看的脸一点一点惨白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僵着脸继续说下去的。
“那我陪你到京城去。”
徐期年蹙眉,抬头撞进这个长她两岁的,已经十五岁的少年坚定慌乱的眼睛里,他以为他会看见阿年眼睛里的情意,可是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正视地看着小青梅的眼睛。郑亦斯的手指抖了起来——他好像发现,小青梅的眼睛里,从来都没有爱慕。
徐期年永远都是长袖善舞,知进退的,她可以和男子谈笑风生,从天文地理讲到古今中外的历史政治;她可以成为知心姑娘,明明只有十三岁,看的却比谁都通透,是女孩子们最喜欢的朋友。
可是这样的徐期年,眼睛里从来都没有他。
徐期年六岁前,郑亦斯看着她长大。徐期年经历了一年痛苦可怕的时光,然后送到辽西。她再回来的时候,聪明而狡黠,人前是乖巧可人的天才少女,人后逐渐展露她的霸道和自私。可是郑亦斯觉得很好,好像只要是徐期年,他都觉得很好。
徐期年依旧是温和地冲他笑笑,“郑亦斯,我要走了。”礼数周全,修养全在,克制缄默。
擦肩而过的时候,郑亦斯伸手去抓徐期年的手腕,却抓了一个空。
是了,她太了解他了。早就算计好了,她大约都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吧——
“阿年,你能不能别走?”
一片夏花灿烂中,他的小姑娘越走越远,只留给他一个背影,那个背影已经是答案了。而这个少年,他在固执地等一个答案。
心中默数三二一,徐期年停下了。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声音像是飘渺的雾气在空中飞舞,传过来的时候确实冰寒料峭的心碎。
“郑亦斯,别闹了。”
哀莫大于心死。
风流儒雅的少年脸上终究还是布满了绝望和痛苦。徐期年依然向外走去,一个人,朝着幽深的走廊走去,她早就踏上了一条黑色的不归路,又怎么可能说停就停呢?
我们都走在一条通往终点的路上,只是有的人的路宽敞平稳,如郑亦斯;有的人的路,注定是孤注一掷的幽深漆黑,如徐期年。
他们都有自己的路。
小肥有话说:
因为最近查得严,有两个章节有违禁词,被屏蔽了,希望大家见谅哈~已经修改提交了,等工作人员给我解禁。
阿年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人物设定也比较现实~(但是放心,年年肯定不是渣女哈哈哈哈)也是初次尝试这种有两个视角的文章,希望大家喜欢。
小肥快要和阅文签约啦!努努力争取上架!感谢收藏!我会努力更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