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可隐瞒的。”慕容槿末答道。
想了想,钟离瑞泉问道:“你想救他?”
“不想。”回答得斩钉截铁:“他既然不愿娶我为妻,我便与他没有瓜葛,我为什么要救他?”
“啧啧……”龙易插嘴道:“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昨天还爱得死去活来,这才一晚上就要送他上断头台了,才进了门儿,再出门儿就不认人儿了。”
慕容槿末没有应声,现在有求于人,还是低头为上策。
钟离瑞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问道:“你父亲不想让你见他?”
“是。”
钟离瑞泉心下计较,既然静德王不愿她见他,其中必然是有原由,他若是帮了她,只怕想要缓和静德王和皇后的关系就更回遥遥无期了。钟离瑞泉为难道:“慕容小姐,恐怕我不能帮你。”
慕容槿末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有些失望,她垂着头站着,一言不发,半晌才终于说道:“抱歉,打扰您了。”
一颗泪珠儿“啪”地掉落下来,曾经自己仗着静德王府的声誉耀武扬威,没想到,人人都避着她、让着她、敬着她全是看在静德王府的面子上,离开静德王府,她什么都不是。
突然,慕容槿末定定地站住脚步,道:“龙庄主,可能您不知道,三年前我因身子不好曾在雁不归山上养病。”
钟离瑞泉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思索一会儿也不知个所以然,于是他淡淡地回了个:“哦。”
然而龙易听到这句话却是身体一震,继而眼睛危险地眯起,冷冷地打量着慕容槿末毫无防备的背影。
慕容槿末又站了一会儿,依然没有等到钟离瑞泉的回应,知道自己这下是彻底请不动他帮自己了,是了,她怎么可能威胁到大名鼎鼎的龙庄主呢?他是什么样的身份,纵是她将那日的情形说出,也未必能动得他分毫,纵是她将那枚腰牌拿出来又怎样,他总也可以编出套套说辞说那是假的。更何况人家救过她的命,她还真能恩将仇报不成?
慕容槿末苦笑,终于阔步走出房间,免得在这里让人耻笑她不自量力。
慕容槿末像离开王府时一样轻手轻脚地从后门回到王府,流舒还躺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慕容槿末笑道,没心没肺的丫头,整日只知吃和睡,真是像猪一样。
她没忍心搅了流舒的好梦,坐在窗前一个人发呆,她还有别的办法去见颜青绫吗?恐怕没有了。连龙泉山庄的龙庄主都不肯帮她,她还指着谁敢违背静德王府的意志呢?除非是皇帝了吧。
一直到晚饭时间,流舒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她伸个懒腰,从被窝里探出头,慕容槿末正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呀!”流舒匆忙从床上蹦下来,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小姐,您回来了呀?奴婢不小心就睡着了,您怎么也不叫醒奴婢?”
慕容槿末不走心一笑,道:“我可真羡慕你这心宽的样子,居然挨着枕头就能睡着,真个儿是好福气了。”
“奴婢这……这不想着醒着也是担惊受怕嘛,倒不如睡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脑里也不想着忧着,管你天翻地覆,我自岿然不动。”
“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慕容槿末道:“我以为你是个贴心的,不成想却是个没心没肺的。”
流舒撅着嘴,不敢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慕容槿末“噗嗤”一笑,道:“就是胆子小了些。”
“小姐你又吓奴婢了。”
“没吃饭呢吧?还不快去吃,小心那帮能吃的老太婆一粒米也不给你留。”
“呀!”流舒气得一跺脚,转身飞奔出屋。
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脸上再次爬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慕容槿末寻思道:我倒是也想像你一样,一觉醒过来就好像曾经的一切就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慕容槿末想清净清净,插了门准备休息,回身却一眼看见床上坐着一片耀眼的大红,婀娜的身段如一条表皮黏滑的、无骨的蛇。
风流的体态、戏谑的唇角,偏不是龙易又是谁?
龙易倚着慕容槿末的床头,安静地把玩着拇指上羊脂玉的扳指,左眼上的黄金眼罩笼在床幔的阴影里,让人猜不出在想些什么。
慕容槿末吓得往后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龙易轻佻一笑:“如入无人之境。”
慕容槿末仿佛被侵犯了一般怒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不正是小姐你吗?”
“信口雌黄!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进来了?”
龙易站起身,笑着朝慕容槿末走来:“慕容小姐,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鄙人姓龙,单名一个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