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撇嘴,爹不过是贪图瓜子糖果和香烟。他在家中可是把胜利叔批得一文不值,还说人家心怀鬼胎。
他初二的寒假作业还没做完,对于打工还是第二次听到,却完全想象不到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小镇上也有不少生意人,有打烧饼的、卖锅碗瓢盆扫帚的、卖水果蔬菜的,还有像他们家这样三代打铁的。
可打工,到底是做什么呢?
炉膛上架的铁块已被烧得通红,爹还没有回来。
韩庆余停了风箱,双手支着下巴发呆,嘴唇被烤得干裂翘皮,舌尖溜了一圈,又苦又涩。
今年还没吃到糖呢。
“庆余!庆余你在铺里不?”
韩庆余登时跳了起来,小竹凳被带得仰躺在地上。
“小荣,我在呢。”
探头探脑的少年看见炉子后面的人笑咧了嘴,冲他招手:“快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韩庆余犹豫的看一眼烧红的铁块,伸手将背在背后的**帽扣在头上,跑了出去。
“你不是被你妈关在家里写作业吗?偷跑出来的?”
“才不是,我妈领着我去胜利叔家去了。他们大人一直在讲话,我就跑出来了。呐,糖。”小荣从兜里掏出一颗彩色包装纸的糖果递给他,吸溜一下鼻涕,“这种最好吃,我特意装了一个给你。”
韩庆余插在棉袄兜里的手动了一下,没有伸出来接住,突然作祟的自尊心让他拒绝了这颗鲜艳的糖果。
“快装起来吧,怪冻手的。我这两天牙齿疼,不能吃糖。”他吞吞口水,“进来烤烤火吧。”
“那好吧,我先给你留着。我在他家也看见你爹了,他抽着烟可开心了!”小荣手握住糖果缩进口袋,跟着他走进铁匠铺。
韩庆余脑中还闪着那彩色的糖果,爹应该也会带些回来吧?
“坐。”把小竹凳递给小荣,“胜利叔家很热闹吗?”
小荣用手背蹭蹭鼻涕坐下,“人多呢,半个镇上的人都到了,有的还自己带着小板凳呢,跟唱大戏似的。”
“他们在说啥呢?那么多人闹也闹死了。”韩庆余抽两下风箱,掩饰一下心底的蠢蠢欲动。
小荣是他家前院的,小他三岁,还在上四年级,自然还看不出来他小表情小动作的里包含的东西。
“恩……”小荣眼睛往上翻翻,“好像是说要跟着胜利叔去打工挣钱,商量着正月里一起坐车走呢。”
“坐车走?去哪里?”
“好像是去南方,不知道是在哪里。对了,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小荣玩着手指头歪着脑袋问,他有许多不会做呢。
“没有呢,改天咱们一起写。”韩庆余对着他笑笑。这个邻家弟弟,贪玩起来不管不顾的,想必课堂上也没怎么认真。
“庆余,你初三念完会不会跟着去打工?”
韩庆余摇摇头,“不知道。”心中一下子多了些惆怅,为既将到来的未知,为自己无法掌控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