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纳手里捏着一刀硬币,随手放入口袋里:
“还有几天不就七年期满了?这几个月你不是有些存款了么!才一刀!自己垫去!”
阿诺苦着脸回到了阁楼。
他打开抽屉,数了数存款。
存款合计二十八刀半。两张十刀的,八刀半的硬币。这就是他七年下来攒的钱。学徒生涯中,只有最后几个月时间,师傅会支付学徒酬金。
阿诺颇有些肉疼拿起一刀的硬币。他目光扫过看向那古怪的雕像。想了想,随后将其拿起,他准备问问特纳师傅知不知道相关的消息。
返回楼下,阿诺对着特纳开口道:
“师傅。你知不知道这个雕像怎么来的?”
特纳瞪着个牛眼扫过来,不屑的哼了声:
“这难道不是你自己买的?为了几天之后的钟表学徒考试准备的幸运雕像?真是好笑,我们钟表匠人的手艺都是需要磨练的,一日一日,直到登峰造极!”
特纳还在唠叨着,阿诺的脑海中却陡然闪过记忆的残片。前因后果终于稍稍看清了。
几天后就是钟表学徒考试。
只要阿诺能顺利通过几天之后的学徒考试,他就能获得工会的认可,成为钟表匠人,获得顾客的青睐,以及开办作坊的资格。
但是如果没有通过,那阿诺就只能做一个熟练工人,他的每周收入不会高于300刀。那种生活是不可想的。
原主非常担心这考试,所以从街道上的小贩那里买来了号称能带来好运的雕像。
确实好啊!把自己掐死了!
阿诺颇有些蛋疼的吐槽道。
他摸了摸雕像可怖表面。这雕像所用的木头是有些价值的花梨木。
这么小块花梨木估计能卖二十刀左右,这也是笔蛮大的收入了!
虽然个头只有人手掌大小,但是弄成碎片,还是可以用在小物件表面镀镀花的。
阿诺决定直接把这可怖的雕像卖给老柯克。这玩意儿已经祸害死了身体的原主,再留在身边迟早会出事情。卖些钱可不错。
况且现在关于如何做表的记忆残缺不全,能否通过工会考核还是个谜题,钱这种傍身的物什越多越好。
不过,卖给老柯克会不会给他带来厄运?阿诺虽然不喜欢老柯克,但是为了钱财害人这种事情,他并不想做。
记忆碎片划过,构建出老柯克的习惯。
老柯克收的物什都是一天一卖的。到了晚上,这种小木雕会被收货的人挥舞榔头,砸成一片片的。
都成一片片的了,应该就不能祸害了吧。
阿诺下定了决心,要将这雕像卖了。
他伸手将雕像拿起,就准备放进口袋里。但是贴身放着还觉得不安全,于是捏在手心里,决定路上一旦出问题就直接往边上下水道里丢了。
从后门出去,东张西望了番。
狭窄的街道,双眼无神的流民靠在墙边。
在路上走着,总觉得有人在暗处偷看自己。
阿诺用力拉高领子遮住大半面孔。一路上总想往店铺里逃,但好歹最后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进了老柯克的店铺。
小小的店铺,里面满是行当物件。
一小排玻璃柜子,其中摆满了小物件。什么圆盘状的劣质发黑茶叶,麻醉剂,鸦片酊。
老柯克在最里面坐着,膝盖上盖着块毯子,似睡非睡的点着头。
“老柯克。”阿诺喊道,“花梨木的雕像收不收。”
老柯克猛地抬头,一双小眼睛闪着扑朔的精光。
他强夺般接过阿诺的雕像。微微发黑的长指甲往表面扒拉了两下。微微靠近鼻子。淡淡的木香,类似檀香的味道。
还真是花梨木。
雕像后头掉下了几丝木屑。雕像深处,隐隐约约露出黄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眼睛。
这里面还有别的东西。黄玉!
老柯克曾经见过块色泽更加暗一些的,卖了一千刀。
一笔巨款!而且眼前这娃子看上来什么都不知道...
老柯克悄悄咽了口口水,双手将雕像捂着,就藏到了桌子下方。
“十五刀。”老柯克面不改色开了口,说出个低于阿诺心里价位的价格。
阿诺本来没有什么异议,按老柯克这人的贪婪程度,收货价格稍稍低了些也能理解。但是老柯克的举止有些奇怪。
“我想看看那雕像。”阿诺要求到,“那雕像现在还不是你的,我们还没谈妥当。”
“不。”老柯克断然拒绝,“那是我得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十五刀,随手往桌台上一摆。
见得老柯克这般耍无赖,阿诺也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难道那木头不是花梨木,而是某种更加贵的木头?阿诺没有头绪。
“二十刀!还有加上这个。”阿诺试探般的从柜台上,拿了盒最贵的那种润滑脂。想到仪式用品,顺便还拿了四个蜡烛。
老柯克皱起眉头,随后放松下来。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五刀,挥挥手。
阿诺见着老柯克的反应。觉得雕像的实际价值在五十刀上下浮动。
他并没有觉得失去了太多东西,毕竟那玩意儿相当的诡异,留在身边害怕烫手。也乐得老柯克收了。减去购买时候花去的十刀,还净赚了十刀。师傅要的润滑脂也到了手。
阿诺拿着将二十刀放入口袋底层,一只手牢牢按住。这街道上小偷可不少。另一只手拿住润滑脂的盒子,来到门口。
他忽然开口提醒道道:
“这雕像来路不正,小心点。”
说完,没等老柯克回话,消失在街道上。
老柯克见得阿诺出了门,消失不见。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终于遮挡不住。
小样!还偷看我的脸色?我老柯克哪是你看的穿的?还打算框我?
他正愉悦的准备拿出雕像,好好端详端详雕像深处的那块黄玉。
门口忽然被黑影遮挡。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外来的光线,灰色眼眸犹如利刃般直刺老柯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