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起往修复室那个院子走。
进到院子里,吕粒跟他们师徒告别,要直接去木器室那边准备拍摄。林寂站在修复室门口一直看着吕粒走远的背影,直到听到侯伯平在屋里咳嗽了一声,才收回目光也进了屋。
侯伯平慢悠悠的换衣服,看见林寂进来,就问了问最近的工作进度,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仙仗图》上。
“也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这幅画了,唉!”侯伯平郁闷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画案上。
林寂换好衣服走到师父身边,“警方已经在跟进这案子了,好像也有几个靠谱的线索。”
侯伯平看看徒弟,“那就好,我等下去跟院里面碰一下,《仙仗图》出了这么大的事,院庆展出的重点就得换了,还不知道要换什么呢。”
侯伯平去开会时,吕粒正跟木器室的组长请教有关木质家具的知识,她之前对这方面基本没什么了解,今天过来时正好赶上这边要修复文书阁的一扇围屏,这件文物也是院庆准备展出的重点文物。
木器室的组长跟林寂是一个学校出来的,研究生毕业就到了修复室这边,在学校学的是雕塑专业。
吕粒的同事正架着机器在拍组长亲手上阵雕着的一块雕龙板,那扇围屏上有四块这种雕龙板缺损需要补全,组长负责其中一块。
组长手上干着活,嘴上跟站在身边的吕粒说着话,吕粒一边看他雕东西,一边问这问题做记录。
组长忽然停手,举起手上的雕龙板端详起来,很快就懊恼的摇着头说不行,吕粒和摄影的同事都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了?”吕粒看着组长手上的板子问原因。
组长眯着眼还在看手上的雕龙板,过了会摇着头跟吕粒解释:“我这雕的不对!你看,这龙身上的曲线不够流畅,显得太没劲儿了,我得重来!这时间一长不动手就是不行。”
他说着,换了块板子重来。
吕粒又盯着他刚才那块板子看了半天,她怎么就觉着那个挺好看的,比那扇围屏上不需要修复的另外几块雕龙板,都更好看。
组长正好瞧见吕粒看着板子琢磨的模样,就问她是不是觉着自己刚才放弃的那块,比围屏上原本的要好看,手工更细腻。
吕粒点头,“对啊,我就是这么觉着,虽然那是文物,可不是文物就肯定是最好的。”
组长也点头,“你说的是,不过咱们做修复的可是要‘原风格,原工艺’的,就算这些藏品文物的工艺水平不高,造型那咱们现在来看甚至可以说是挺丑的,我们也得尊重它们的本来面目,做修复的时候把它的整体风格作为参照,不能人为地,想当然地锦上添花,画蛇添足。”
看到吕粒赞同的点点头,组长又说:“我刚来的时候,总有冲动要改造这些不好看的老东西,磨了好一阵子才适应下来……上回跟林寂聊天我们还说起这个,他比我好多了,没我那么长的纠结时间。”
组长眯眼看了看重新雕的这块板子,又说了句:“他啊,天生就适合做这个。”
吕粒抿下嘴唇,低头看着手上录音笔的一个按钮,林寂这名字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被提起,想避开太难。
午休吃饭的时候,林寂和师父侯伯平很晚才出现在员工食堂,两人边走边聊着什么,脸上表情都有些凝重。
吕粒一下午都在木器室继续拍摄采访,直到晚上下班才又在员工通道碰上林寂和侯伯平,师徒两个又是边走边说话,脸上神情倒是比中午吃饭时轻松了许多。
吕粒没过去打断他们,自己离开了博物院,她晚上约了厉馨宁一起吃饭,刚下班就收到微信,厉馨宁已经开车过来在等她。
两人一见面,厉馨宁就告诉吕粒,左娜的那个故事已经备案立项了,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开机。
吕粒听了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想起昨天去庙里安置左娜骨灰盒的情景,只觉得唏嘘。
人都走了,写的故事能不能开拍被人们看到,也没那么重要了。
到了吃饭的地方,刚坐下点好菜,厉馨宁就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吕粒,“你看看这个吧。”
吕粒接过来,抬眼看着厉馨宁,“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那你先说,说完再看。”
吕粒把信放到手边,跟厉馨宁说了她昨天看到的那张老爸和中年女人的合影老照片,说了她在地铁上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人特别眼熟。
“停!你别说,我猜猜……”厉馨宁打断吕粒的话,转着眼珠思考起来。
吕粒索性让她猜猜看。
想了不到半分钟,厉馨宁就给了答案,“是不是你发现那个女的,跟林老师长得很像?”
吕粒正举着杯要喝水,听完厉馨宁的话,差点被水呛到。
真被她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