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伯平习惯了午饭后要小憩一下,跟着他们走了一段就先回去了,临走嘱咐林寂下午别忘了跟他去库房提那幅《仙仗图》。
吕粒马上问林寂,“这么快就要正式开始修复啦,我能跟着去看看真迹吗?”
林寂牵着她的手,笑而不语抬手去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后才放心的开口回答问题,“嗯,时间很紧,我和师父明天就要正式开工……你暂时不能跟我一起去看这幅画,我们有我们的规定,不过应该很快就可以看了,你不是要来拍摄吗,我和师父修复的过程,条件许可的一定会让你们拍的,到时就就能看到了……再等等。”
吕粒了然的哦了一声,她故意拖长尾音,手上也故意来回用力晃着林寂牵着她的手,弄得林寂低头看着她,满眼宠溺。
林寂想了想问,“你们那边什么时候开始正式进来拍摄,日子敲定了吗?”
“还没,不过应该也很快,我们很快就又要并肩作战了,就像在伊尔宾,在七宝镇那样。”吕粒越说越开心,真是巴不得下午就正式开工。
“下午时间怎么安排的?”林寂又问。
吕粒没想过这个,就老实回答不知道,然后又想起许卫,就说等许卫那边谈完事,也许跟他一起去工作室,他们也得抓紧时间做开拍前的准备。
两人再往前走了一段,林寂就先停了下来,他指了一处宫门口给吕粒看,“从那个门进去,就是我的修复室,暂时还不能带你进去看,咱们折回去,我送你去后街那个咖啡馆坐坐,你在那等着许卫吧。”
吕粒乖乖听他安排,转身时好奇地往那道门里望望,嘴上不甘心的嘀咕着,“我又不是没见过,以前跟我爸来过的,就是没进过你们那个书画修复室,我一般都待在库房那边了。”
林寂也好奇起来,问吕粒为什么总是在库房待着。
吕粒又想起那个孔丹,“我爸之前在这边管着文物库房吧,那个孔丹就是管库房的,我总跟着她所以就经常在库房了……对了,孔丹现在还管库房那边吗?”
“不清楚,我毕竟才来上班。”林寂回答着,眉头不知为何却皱了一下。
把吕粒送到后街的咖啡馆后,林寂就自己回了修复室,准备下午即将开始的工作。
下午一点半,午休过后的侯伯平带着林寂,一起来到故宫博物院的文物收藏库房,林寂一过来就看到了等着他们的库房管理员孔丹,原来她还在负责这一摊。
按着流程办好出库的手续,已经很久没拿出来的国宝珍品《仙仗图》,终于出现在林寂和师父侯伯平眼前。
孔丹起初站在一边旁观,等她觉察这师徒二人已经完全沉浸在观赏眼前珍品时,才眼神闪动地走了过来,她的视线从侯伯平和林寂脸上挨个看了一遍后,才落在桌面上展开一角的《仙仗图》上。
十几分钟后,侯伯平终于出声,他和林寂一起动手小心翼翼的把画卷重新卷好,准备拿去修复室开始工作。
因为都听说了要修复《仙仗图》参展,好几个其他修复组的同事都等在古画修复室这边等着看,据说目前整个奉天故宫博物院修复室的人,没几个见过这幅画的真容。
就连院子里那几只平日活泼好动的流浪猫,此刻也都安静的蹲在廊檐下面,安静地看着林寂师徒带着国宝珍品回来。
侯伯平扫了眼等在门口的同事,很严肃的告诉大家暂时不能让大家伙随便看,等过段时间再说,说完就和林寂拿着画卷进了修复室屋里,房门跟着被带上关严。
就连去年从美院毕业进到修复室跟着侯伯平学徒的三个美院毕业生,也都被挡在了外面。
林寂站在窗户边,透过白色纱帘看到外面院子里的同事们陆续散开后,才对正在木案前小心展开《仙仗图》的师父说,“师父,那几个新来的学生不能上手,进来看着您实际操作也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怎么不让进来。”
侯伯平眼皮都没抬,“后面有他们的机会,现在不行……你过来。”
林寂转身走到师父身边,目光看向面前展开的画卷。
他想到了吕粒,想到她们要拍的纪录片内容,就问师父是不是要跟许卫那边协调一下在正式开始修复工作。
侯伯平终于把眼神从《仙仗图》上移开,他抬眼看着徒弟,神情却没了之前去库房取画时的光彩,不知为何眼神这么短的时间就黯淡了许多。
林寂看着心中疑惑,正要开口问师父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就看到师父身躯一晃,一屁股就往后坐在了椅子上,木质椅子被他的重力弄得发出咯吱声响。
“师父,怎么了。”林寂马上上前伸手想扶住师父。
侯伯平无力地晃了晃头,眼睛一闭,声音无力地说他没事,他要安静的想点事情,让林寂先出去。
林寂很了解自己这位师父的脾气,知道他一有眼前这个状态就说明是遇上了很棘手的问题,师父这时候一般不会轻易把心里想法直接说出来跟别人研究分享,他必须要先自己一个人撸顺了再说,所以听完侯伯平这话就痛快说了句那好,开门离开了。
他没远走,就站在修复室门口安静的等着。
过了几分钟,隔壁另一间古书画临摹室的门轻轻打开,刚才那三个新来的美院毕业生从里面探头往外看着林寂,小声喊他过去。
林寂点点头快步走过去,他怕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叫他,就没往屋里面进,只站在门口,眼神还盯着修复室的门口。
三个毕业生只好陪着他一起站在门口。
其中一个个子高瘦的男生开口问林寂,“林老师,你怎么也被赶出来了,侯老不是要一个人完成修复吧。”
林寂微笑着摇摇头,“不是,侯老要先想一些事情,他思考的时候习惯自己一个人,你们来了一段时间了,还没了解吗?”
三个毕业生快速交换一下眼神,都听出来林寂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三人心里都不禁有些惭愧。
没等他们想好要说的再次开口,林寂已经把目光转向他们几个,语气温和的问起他们现在手头上在做什么。
还是刚才那个高瘦的男生回答,他颇为无奈的看着林寂说,“从上个月开始,侯老就让我们三个在这边剔纸。”
林寂笑着往他们身后的临摹室里看了眼,“那我进去看看你们的剔纸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