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台何以这般经不住戏谑?好好,是曹某失言,曹给你赔不是了。”
曹竟然真的整肃了衣冠,双手作揖,对着陈宫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陈宫见他如此,似乎怒气也消了大半,跟着他走回了营帐内。
曹想要询问,却似乎有些张不开嘴,随后眼珠一转,说道:“公台方才所言,非是曹某不信,只是如今高顺兵马不过十五万,我军二十五万大军,将其四面围住,陈留城中物资,略有所知,要供给十五万大军,粮草最多支撑半月。即便我攻城不下,可要想守住四面营地,我却有十成把握,困守半月,那时高顺纵有百般妙计,又能如何?”
陈宫一听他这话,脸色又拉了下来:“明公既然有所疑虑,在下还何必多言?告辞。”
说罢,他起就要离开,曹连忙上前拉住。
“曹某失言,公台勿怪,我信,公台所言,我句句都信,还请公台万万救我一救。”
陈宫这才消了气,重新安坐。
曹双手亲自给他倒了一碗水,双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来,公台方才被我气得不轻,说了那许多话,想必口渴,先喝一碗。”
陈宫见他这脸色变化如此之快,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接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他才缓缓开口:“自那离开洛阳之后,我连夜赶回兖州,随后去东郡接了家小。我夫人乃是青州济南人,故此我便带着父母妻儿去了济南安顿。”
曹点了点头:“怪不得,你走后,我下令优待你家人,不得稍有怠慢,不过数后来报,说你府邸不知何时已经人去楼空,我那时便想应是你将他们偷偷接走了。”
陈宫眼神和善了许多:“多谢明公如此有心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两个月前,家母去世,我心中悲恸难忍,便外出游历,不觉来到太原……”
他话说一半,曹一惊:“令堂去世了?哎呀,皆曹某之罪也。定是当我气走了公台,使得公台连夜将家人接走,一路奔波之下,才使令堂有抱恙,待此间事了,我定要去其坟前祭拜。”
陈宫神色有些黯然,叹了口气:“时也,命也,原也怪不得旁人,是我为子不孝,方有今,罢了,不提此事。我在晋阳城中的铭鹤酒楼用饭时,听得一个中年商贾打扮之人,与一个青年议论,其中便提到了天子行踪之事。”
“铭鹤酒楼?曹某知道,那是甄家在晋阳城所办酒楼,其名本还是刘赫所提,为铭赫酒楼,后刘赫受禅称帝,为避其讳,故改称铭鹤。”
“不错,明公果然见多识广,消息灵通。”陈宫捧了一句,让曹颇有得色。
“我仔细听时,才知那两人是徐州商旅陈清,以及他旧友贺昌之子,二人带着几个随从,刚从云海郡而。”
陈宫这么一说,曹神色有些郑重起来。
“陈清?贺昌?这两人我早有耳闻,当初刘赫建造云海郡,这二人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贡献颇厚,事后得了刘赫封爵,陈清之子好像叫什么陈烈的,短短几年间,竟然做到了一方都尉,哼哼,区区商恶贾,竟受如此提拔重用,还分封爵位,当真败坏纲常,创千古谬闻。”
陈宫对他这番话,有些不置可否,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他与曹同甘共苦多年,自然深知其秉。此人气量恢宏,怀博大,军中帐下武将,不乏有寻常农户子弟,向来不曾为其所忌。
然而兖州各地文官之中,曹营谋士之列,却个个都是士族豪门出,没有一个寒门子弟,算下来,自己当初任东郡太守时,单论出,在兖州各地方官中已属末流,即便如此,自己东郡陈家,在东郡地界,也算得上是一个中等门户的士族。
至于商旅伶优,更是为曹所不齿,所以他有如此反应,也在陈宫意料之中。
曹似乎意识到自己扯出话题了,忙问道:“不知那两人谈了些什么?”
陈宫微微叹息:“这两人说道,他们前一在云海郡与上郡边界之地,曾见到过一个人……”
曹几乎将耳朵帖到了陈宫的面前:“谁?”
陈宫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天子,刘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