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几名护卫快步跑来。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卫简一副十分惊慌害怕的模样,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他嘴角一丝隐而不露的笑意。
“慢!”
荀彧忽然走了过来,喝阻了那几名护卫。
“主公,卫老先生因丧子之痛,一时精神错乱,才至于犯下如此大错,还请主公念其年迈,宽大处理。”
刘赫见到荀彧一边说话,一边对自己使眼色,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还是应了。
“嗯,送卫老先生回府,将今之事,当面申斥其兄长,令其兄弟二人闭门思过。”
两名护卫走了过来,驾着卫简就走开了,卫简也完全没有反抗。
他这刚一走,刘赫就问起了荀彧。
“老匹夫端得无礼,这般凭空造谣,污蔑于本将军,还有蔡公父女,文若何必替他求?”
当初在胡市之上,那位陈留卫氏的长公子的作风,就让刘赫十分厌恶。而陈留卫氏只不过是河东卫氏的的一个分支,刘赫本就有一些恨屋及乌,如今对方这样无理取闹,造谣生事,简直是可恶至极。
荀彧却是有些忧愁地说道:“主公,此人今明显是处心积虑而来。我等如今不知其背后谋划,如若轻举妄动,虽然一时痛快,可必会给众多世家,以及那些与主公为敌之人,暗中想看主公笑话之人,都趁此机会抓到把柄。”
“他们能抓我什么把柄?此事纯属卫简胡闹而已,本将军和蔡公,绝无半点理亏之处,有何惧之?”
这时,蔡邕倒是先开口了。
“大将军今救护之,老夫父女二人万分感激。不过大将军聪明一世,却不可在此事上犯了糊涂啊。”
刘赫疑惑道:“蔡公此言何解?”
蔡邕叹了一口气,随后伸出了四根手指。
“人言可畏。”
“卫简平里不说是谦谦君子,可也是举止有度,我与他相识半生,从未见过他有如泼妇骂街这般的举动,更遑论肆意揣度,用如此言语侮辱自己亲家、儿媳,以及大将军你。他今一反常态,大失风度,必然是有意为之。其所说之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只要大将军对其动手,卫氏和其他众多家族,必定会借此大肆宣扬,说大将军谋害其子之后,又意杀害卫简,乃至于说你要屠戮整个卫氏。只要舆论一起,无论真假,大将军必然声名扫地。”
“嘶……”
刘赫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有些惊骇。
“蔡公说得在理,这卫氏倒真的豁得出去。不但要借着卫仲道之死大肆炒作一番,甚至于不惜把他爹卫简也一起搭进去陪葬。为了拖本将军下水,他们可真是下足了本钱,好在文若及时阻拦,不然事怕是要闹大了。”
不料,蔡邕却是苦笑起来。
“大将军想得简单了。以老夫对卫氏兄弟,还有诸如袁氏、陈氏等人的了解,他们如今既然已经决定公开对付大将军,不惜撕破脸皮,那等待大将军的,必然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了。这两年卫氏兄弟二人,没少为此事劝说老夫,只是老夫醉心学问,无意权谋,屡屡拒绝,没想到终于还是成了他们对付大将军的利刃,唉……”
就这一声叹息之下,蔡邕整个人都似乎苍老了不少。
“父亲……”
蔡琰的心,就更加低落了。刚刚死了丈夫,本就沉浸在悲恸之中,莫名遭了这等无端祸事,被夫家这样污蔑中伤,对于一个年轻女子而言,实在是莫大的打击。
荀彧走了过来,说道:“蔡公,既然那卫氏如今已经铁了心要对付你蔡氏一门,我等又难以预料他们会使用何等卑劣之手段,那以晚辈之见,蔡公不如携夫人、令郎、令千金等人,暂居大将军府,以免遭人暗算。”
“嗯,文若不说,刘某倒还想不起此事。我这大将军府防守严密,每个护卫都是跟随我多年,在并州经历过血战的士兵,个个忠心耿耿,武勇非凡,蔡公大可放心。”
蔡邕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如何使得?老夫一家人,若是搬入大将军府邸之中,岂不是更让他们有了口实来造大将军的谣言么?老夫一家名节算不得什么,清者自清,迟早会有公论。可若是大将军因此失势,或是遭到什么不测,那社稷必然再度倾覆,我蔡氏一门岂非是大汉千古罪人?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诶,蔡公多虑了。刘某虽然不肖,却也不是些许宵小之辈,想动就能动得了的。你大可安心在此住下,我也正要看看,袁绍、陈纪等人,到底准备了何等手段来对付我。我刘赫堂堂丈夫,岂会惧之?”
蔡邕眼看推辞不过了,先是感激了一番,随后又叹气了一声。
“唉,此争斗一开,朝堂内外,怕是再无宁了。江山社稷,何得兴,苍生百姓,何时得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