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毓淑斜目瞥了身边的驸马爷一眼,面带笑容,只是这笑毫无温度:“真是天人之姿,驸马,你说呢?”
驸马爷一个冷颤,忙恭恭敬敬地请她上座:“确实好看,与几位皇子和世子年纪相仿吧?都是年轻人的事。”
笑着轻哼一声,顺势坐下。看着窗台下道:“倒是个看花娘的好位置,倒是花娘是个什么相貌可看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一出,驸马爷更紧张了,一时战战兢兢不敢多说话,连眼神都不敢多瞟。
几位公子都自说自的,对此似乎习以为常。
这是驸马爷?怎么像个狗腿子。陆青予心说这长公主一看就是强势无比,驸马没有丝毫家庭地位。难受地偷偷朝华年瘪瘪嘴,还不如我们自己逛呢,跟这些人一起一点都不自在。
华年面色不变,桌下的手微微拉了拉她,示意不要冲动。
明明林家产业下也有酒楼,为什么还要到对家的醉香楼?最开始陆青予还不明白,看到这些贵人后顿时清楚了,选择权在他们手上呢。
第五毓淑起初对华年有些兴趣,一听出身商贾便没有再多给一个眼神。
这态度可太真实了。
原本对两个女孩子来说已经够拘谨了,如今又来了个尊贵的长公主,陆青予和华年愈加不敢多说多做。
华楚琪内疚不已,长公主殿下到来这事,还真是出其不意,他都没有料到。
街头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欢呼,接着欢呼如同会传染一般,一浪一浪传遍整条街。
花车来了。
先是四十位着白衣的童男童女,各执花灯走在前头开路。
其后是位骑白马的翩翩公子。
样貌不错,可惜被小傻子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养叼了口味的陆青予并不觉多出众。
“这就是今年的君子剑?本殿下觉得一般,与传闻中的相差甚远,哪里有‘柳剑时元’的风骨。”第五皓失望不已,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就见了这么一般的人物?
华楚琪隐晦的说道:“此人并非柳时元。前些日子乌县有段秘闻,说是君子剑为与红颜共舞,杀害了本应该是今日花娘的阮花娘。如今,怕是不知道在哪里逃亡。”
长公主第五毓淑不紧不慢地捏着茶杯:“还有这等事?沽名钓誉之辈,六皇子,要督促知县快些将犯人抓捕归案啊。”
“皇姑姑说的是。”
柳时元!陆青予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那日在城门口被女装大佬警告的眼神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阴影。
“新花娘便是那逃犯的红颜知己?”长公主又问。
华楚琪的回答被楼下更高一浪的惊呼淹没。
花车出现了,一曼妙女子立于花中,紫色纱裙半遮半掩,露出一小截白细的胳膊和芊芊细腰。
花娘本是蒙着面纱的,只见她揭开面纱,露出精致妆容下娇艳的笑脸,盈盈一笑,是风华自信。
“媚娘!媚娘!”
陆青予突然想起前世花泽香菜的演唱会上如狼似虎的宅男们。云洲的风俗果然开放,唐朝曾经就被‘看’死过一个卫玠,人民的热情何其相似。
这样貌,不及年姐姐一半。而且因为妆容的原因,陆青予实在欣赏不了时下红楼盛行的妆容。
长公主俯视下方,笑意不达眼底:“是个聪明的女子,驸马,你觉得如何?”
浑身一抖,慌忙收回痴迷的目光:“全凭公主决定。”
花车游完后便差不多是黄昏,此时便是花元节的夜市。花娘舞和君子剑则是晚上在城中高台进行。那是供世界各地而来的达官贵人看的,普通人和商贾只能远远瞧见几个灯光下绰约的影子。
属于平民的花元节就是这热闹的夜市。
花灯中,颜色各异,夜如白昼。
花车离开后长公主便放了人,陆青予和华年双双告辞,一出醉香楼就跟撒了欢似的手牵手隐入人群。翠衣和薰儿在身后嚷着慢点。
男人望着下面跑远的欢快身影,轻轻笑了笑,眼里是说不出的纵容和宠溺。
“怪我了,拘了小姑娘们的天性,怕是早就等不及出去玩儿。”长公主殿下笑着对第五咏文道。
咏文收回目光对长公主恭敬道:“能与长公主共同看花车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想来也是无比尊重才拘谨不已。”
“咏文说的可不是?一介商贾之女能和皇姑姑看花车简直是天大的福分,怕是回家后都迫不及待跟家里人炫耀了。”第五皓性子要跳脱些,爱说些好话逗长公主开心。
佯装怒意:“就你们嘴甜。好了好了,我也倦了,回吧。晚上不是还有那个什么花娘舞和君子剑?倒是可以一观。”说及此,意味深长地瞥了身旁的驸马一眼。
随即露出厌弃之色,冷着脸在丫鬟侍卫的簇拥下离开。
被抛下的驸马朝众位皇子世子告辞后连忙紧随其后,不敢有怨言。
听闻,当年举子马甫骞才情斐然,亦有不输于君子剑的风骨。
夜晚没有白日那般炎热,隐隐有凉风。
“年姐姐,下午看花车的时候,那个叫媚娘的花娘在笑,你不觉得奇怪吗?”
华年恍惚片刻,回道:“奇怪又如何,此事却并非我们能左右的。不若不闻不问不传。”
就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陆青予当时看到花娘在笑,并非强颜欢笑。若是如传闻中那般闺蜜被自己的追求者杀死,也不过短短半月,竟没有丝毫伤心之处。
经不起推敲。
这件事很快被抛诸脑后。她们去放了花灯,听文人吟诗博弈,会作揖讨钱的小猴子......
华年脸上红潮,微微喘着粗气笑道:“我从未,如此,畅快过。很累,可是很开心。”
陆青予站在桥中央:“没想到你们的娱乐方式还蛮多的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聊。”
微微一愣,你们?就像一个远方的客人对这里的主人家说,你们。
‘呼!嘭!’
一片彩光映在脸上。
陆青予回头,天空中是一片璀璨烟花。
小傻子从人群里挤出来,仿佛周围所有的人都不存在,只看得见那桥上的小小身影。
“你来啦。”毫不意外地牵着他的手到身边。
右边是金鸿,左边是华年。
所有人都忘了行走,皆静观美景。
昙花一现,烟花易逝,而永恒的钻石坚硬无比。
此时有多美,日后,便有多痛。
曾几何时,陆青予身边也站着两个人,如今却剩她一人在异世形单影只。
看了看左右的人,垂下头,眼眶已经湿润。
不一样,还是不一样。
当夜,九州外,
俊美男子盘腿而坐,周身白雾和黑气交缠缭绕,猛地,男子缓缓睁开双目,那一双眸子流光溢彩,星辰失色。
有人在拔除他曾经注入给别人的一缕魔气。
疑惑只是片刻,片刻后露出了然之色。
罢了,若是教训也该够了。
随即闭上眼,继续运转,黑气和白气陆续从面前黑白两颗玉珠中飞出,皆被他吸入体内。
若是金水镇戴掌柜在此,必定会惊而下跪喊一声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