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人退一步,一人少说一句。”
“就是。出门在外,和气生财。”
“小打小闹,笑笑就过去了。没有必要较真。”
车厢里的人当和事佬。
“出门在外,还是老乡亲。”
三姐冷笑,毫不客气“呸。”
“刚刚我们三姐妹被欺负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和气生财?现在我妹被打了,你们就说和气生财了?呵呵。不较真?难道我们被打了就不吭声,任由别人打?你们谁能做到?”
“你们的卧铺也的确是宽裕,再躺几个人也没有问
题,让他们家的孩子躺一躺也没什么。出门在外,大家要互相帮忙,不要斤斤计较。”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卧铺让出来?你不是乐于助人,想要帮助他人吗?这么多人站着,蹲着,坐着,你怎么就躺着了?站着说话不腰疼,肉不割到自己身不痛。”
“那么多人吃不饱,你怎么不把你包裹里的肉包子拿出来分了?不是要互相帮助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吃独食?”
三姐像个小炮仗,怼得车里的人都不敢出声。
小辣椒,开口就能辣死人。
不少人摇摇头,都觉得大唐农场的人家不会教孩子。看看,这些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泼辣。反正他们是不会让儿孙娶这样泼辣的女孩的。
“这是大唐农场的?那个杀人凶手丽花那村的?”
“是。你说话小心些。听说大唐农场的女孩都泼辣恶毒。啧啧。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我儿子要是敢娶大唐农场的女孩,我就死给他看。自己死,总比被别人打死的强。”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毫不收敛,陈白羽和三姐听得一清二楚,都黑下脸来。
丽花堂姐果然害人不浅。
现在大家说起大唐农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丽花打死家婆的事。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二姐看陈白羽还在大哭,假装淡定,继续以一敌十。
很快,二姐就带着在镇上卖包子的七叔过来了。
在司机和售票员的协调下,七叔要求对方赔偿一元医药费。
“腿都肿成这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内伤。里面的骨头和筋也不知道比打断了没有。”七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放屁。我打多少人了,就没有见过这么不经打的。一巴掌就能断腿?这腿是面粉做的?”
陈白羽没有说话,低着头装乖巧。
“你打人还埋怨人家不经打?你还想怎么打?要不要去派出所打?我告诉你,我女婿村的二叔的外侄子就在派出所上班。你牛就跟我去派出所打一场,我到要看看你练的是铁砂掌还是降龙十八掌。”
听到派出所,女人抿抿嘴,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敢再吵闹。
“我不要赔钱,给我说‘对不起’就够了。毕竟,现在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她也不是故意的,是我的脚太不经打了。”
陈白羽笑了笑,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大滴的眼珠。
“好。你说的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够了吧?不够,我继续说。”女人抓到陈白羽的话,立刻道歉。
“够了,一个就够了。”反正不诚心,说多也不过是浪费口水,浪费时间而已。“大婶,你以后还是不要在孩子面前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了,孩子会有样学样的。”要是成了你这样,以后会祸害别人家闺女的。
“呸。他们要是能学到我的一成,以后就算不出息,也不会被人欺负。”女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和教育有什么问题。
陈白羽抿嘴,不再多管闲事。
这是别人的儿子,有什么样的人生,别人说了算。她一个外人,就不要浪费表情了。
感谢了七叔的帮忙,说等从东莞回来的时候给他带酒。七叔喜欢烟丝,喜欢酒。烟丝,农场有,不需要买,而且外面的不一定会比农场的好。
酒水,外面的花样多些。
农场也有酒,不过一般是米酒,果子酒,还有黑糯米酒。其中,陈白羽最喜欢黑糯米酒。
黑糯米酒能养气补血,很适合女人饮。
黑糯米酒用的不是一般的黑糯米,而是那种高杆的的黑糯米。高杆黑糯米差不多有两米高,不仅需要好田,还是要靠近泉水的田。
即使这样,也不一定会有收获。因为太高,很容易就被风吹倒,特别是台风季的时候,需要用竹片一层一层的固定。
即使这样用心收获也不高,亩产会比一般的稻谷少一半左右。
所以愿意种植的人家很少,一般都是种一般的黑糯米,不像高杆那样需要精心呵护。
高杆黑糯米煮的糖水也好喝,每年七八月份的时候,阿婆就会煮一些黑糯米糖水给陈白羽兄妹几个解馋。
阿公每年都会种一些,不多,就五分田左右,用来煮糖水或者过年的时候泡酒。
高杆黑糯米泡出来的酒,颜色和红酒一样,很漂亮,口感却不同。高杆黑糯米的口感是甘中带辣,辣中带甜。
甘,是甘草那样回味深远的甘。
辣,则是一般米酒的辣,和辣椒的辣不同。
甜,则是水果的甜,淡淡的,清清的。
一口下去,回味无穷,各种滋味从口到心头。
在2000年后,这样的高杆黑糯米酒就很少见了。因为肆意的使用各种农药,破坏了农田的质量,很多地方都种不出质量好的高杆黑糯米了。
陈白羽记得小时候站在高杆黑糯米前,感觉好高好感。然后一串串稀稀疏疏的黑糯米垂吊着,很漂亮。虽然说是黑糯米,但外壳的颜色并不是黑色的,而是深深的紫红色。
脱掉外壳,里面的米也是深紫红色的。
高杆黑糯米不能用脱壳机去壳,还用人工。用一个圆圆的竹筒,轻轻在黑糯米上碾,轻轻地,不能把米给碾碎了。
小时候,陈白羽很喜欢看阿婆做这一步工作。她常常会站在旁边,朝着簸箕里的被碾得半开的黑糯米鼓起腮,用力吹。
‘呼呼’的,看着紫红色的壳被吹出来。
阿婆会在一旁鼓励,“用力吹。”
有时候,陈白羽会不小心的把口水给喷出来,落在黑糯米上,然后假装阿婆没有发现偷偷的在簸箕里乱拨,把沾了口水的混合隐藏。
每次,阿婆都会笑盈盈的看着她。
然后她又骨气腮用力吹谷壳。
“七叔,我给你带红酒。听说外面的人都喜欢和红酒,葡萄红酒。”
“哈哈。好。我等着。”七叔哈哈的爽朗大笑,然后让陈白羽三姐妹小心些,遇到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就不要怕事,大唐农场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到东莞的时候已经是凌晨,阿爸在街口等着。
“阿爸。”陈白羽高高兴兴的扑上去,双手抱着阿爸的脖子,“阿爸,我可想你。超级超级想。”
“阿爸,我要赚圈圈。”
“小五,让阿爸过来搬行李。”
真是的。
刚下车就扑过去。
二姐无奈的摇摇头。有时候,二姐真不明白陈小五是怎么做到的,又亲有抱,看着就难为情的。
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这些轻浮动作。
要是让阿祖看到肯定又要说她。
用阿祖的话说就是屡教不改。每次都是认错态度良好,转眼就忘记了。教得小胖子现在也喜欢亲亲,还说什么‘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羞死人的话。
每次阿祖说‘不能说轻浮的话’,但陈小五和小胖子就是一边认错一边继续犯。
三姐看着倒是有些羡慕,她也想像陈小五那样和爸妈亲近,但每次都觉得不好意思。她做不到陈小五的厚面皮,也做到陈小五的大胆。
但她是羡慕的。
三姐在努力的往陈小五的方向靠拢。就好像阿妈说的,不聪明不要紧,看着别人怎么做然后学习。
兄妹几个,陈小五最活泼,和家里的关系也最好。
阿祖也说,女孩子应该活泼些的。
活泼的孩子会有更多人喜欢。
三姐妹从家里带来了两蛇皮袋红薯,然后还有一袋菜干,两袋荔枝和龙眼。
阿爸把两袋红薯扛在肩膀上,“走。回家去。”
陈白羽提着龙眼走在阿爸旁边,和阿爸说起学校的趣事。说她参加了市里的朗诵比赛,拿到的第三名,然后还有她被老师夸赞。
二姐看了陈小五一眼,有些哭笑不得,就连老师在课堂上表扬她回答得好的小事都能说得兴致勃勃,也只有陈小五了。
“阿爸,你不知道。数学老师叫了我,还有另外三个数学比较好的同学上黑板做题。他们三个同学的步骤和答案一样,只有我的不同。”陈白羽皱了皱小鼻子,“阿爸,你说谁的答案对?”
阿爸老实说,“我不懂。不知道。”
陈白羽幽怨了。
阿爸也了解他家小五,立刻改口,“肯定是我家小五对。”
“欧耶。阿爸,你真的太厉害了。就是我对了。”陈白羽得意的扬着头,“老师一开始没有说,而是问班上的同学支持谁。全班同学都支持另一个答案,都觉得那个答案是对的。阿爸,你不知道,全班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坚守一个答案,真的太可怜了。”
二姐和三姐对视一眼,还真没看出可怜,倒是看出了这丫头的骄傲得意。
“呵呵。”阿爸憨厚的笑了笑。
读书的事情,他不懂,但他喜欢听孩子们说学校的事情。
“老师看了全班同学一眼,然后一脸的失望说:全班同学只有陈白羽一人作对。”陈白羽很高兴,哈哈大笑。
“哈哈。阿爸高兴吧。”
“高兴。我家小五最出息,最聪明。”
“那是当然。我是阿爸的女儿啊。”陈白羽眉开眼笑,奔奔跳跳的,然后又给阿爸说了几个关于大魔头还有外教的小趣事。
特别是外教。
“我们帮的外教是一个混血儿,头发是金黄色的,可漂亮了。上课的气氛很好,不是站在讲台上猛说一大通,而是和我们一起在学校里玩了。有时候还带我们出去玩。我们班去了一次水东,还有其他班同学去了北海......”
“很多同学都喜欢他们。我们班上有两个女同学还学外教老师把头发给染了,本来是想要染成金黄色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染出来却是屎黄屎黄的,看着一点都不好看。这两个女同学刚做完头发回来,就被班主任压着去染黑了。”
阿爸重视了,“小五,你可不能染头发。那些染发剂都是有毒的,倒在头上,会把人给毒傻的。”
“放心。我不染。”陈白羽因为小时候的浓疮缘故,头发本来就少,经不起折腾,也不敢去折腾。
就怕把这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给折腾没了。
一路上,陈白羽都在给阿爸说学校的事情,也给两个姐姐说外教。两个姐姐都很羡慕,陈白羽能见到外国人,能跟外国人学英语。
在很多人眼里,‘外国人’这三个字代表着‘了不起’。
“开学的时候,你们来找我。我给你们介绍外教老师。我和老师很熟。”全班同学,就陈白羽的口语最好,能随意的和老师沟通,老师和她的关系当然好了。
“你们不仅要好好学习,还要好好学做人。做人千万不能像丽花那样,害人害己。”阿爸最怕的就是三个女儿像丽花,有一分像,他都能忧愁死。
女儿不教育好,害得是别人家。
看看丽花?
哎。
害了两个家。
“你大叔公的身体好些了吗?”阿爸处理
好丽花的事情就来东莞了,那时候大叔公的身体还没有好,不过已经从医院回家里休养了。
“你阿祖知道了,还不知道有多忧心呢。”
“阿爸,别担心。大叔公的身体好多了。已经能到田里去拔草了,也能帮忙放牛,摘果。再养一段时间就能好起来,比以前还壮。”
“希望吧。你大堂伯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教育好丽花。”以前,丽花想要什么,就会以跳鱼塘威胁。
大堂伯和堂伯娘每次都会满足。
“丽花的性子在外面肯定是要苦头的。不过,也是自找的。可惜了,阿春那么好的男人。”如果他找女婿就找阿春那样的。
虽然没有太大的本事,但老实,愿意对家里的女人好。
找什么样的女婿?
当然是踏实可靠最重要了。
“应该过不了多久,丽花就找回来了。”
陈白羽笑了笑,丽花堂姐就算想回来,也不敢回来。因为堂姐夫已经报警,她现在可是妥妥的通缉犯。
敢出现,荔枝根的人就敢举报抓人。
“我不担心丽花。我就担心你阿祖。你阿祖对每一个孩子都很用心。”
“阿爸,别担心。有小胖子在呢。”
村里的人常说,小胖子的嘴比陈白羽的还要甜,哄着阿祖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哎。谁能想到丽花会做这样的事情?”
“小虎子以后还不知道要多遭罪呢。”有个好后妈还好说。要是找了个不好的后妈,那就真的是草都不如了。
陈白羽能说什么?
她都还是个宝宝呢。
至于小虎子以后的生活,有堂姐夫负责。
好吧。
现在还叫堂姐夫好像有些不合适了。
相信堂姐夫也不愿意被她叫堂姐夫。应该是听到这个称呼就膈应吧。毕竟,丽花堂姐结婚后,真的没有给人家的婚姻生活留下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
陈白羽胡思乱想一通。
“你大堂伯说,如果丽花回来就打断她的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个人带着那么多钱,要是被骗了。”
阿爸也是回去才知道,原来丽花不仅利用小虎子生病从阿春手上骗了一千多,还用阿春的名义在村里借了不少钱。
这都是什么事啊?
做人怎么能这么恶毒呢?
阿爸怎么也想不明白,丽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
“家里不缺她吃,不缺她穿的。怎么就这么贪?”
爱无虚荣,目光短浅。陈白羽不屑的撇撇嘴,最后的恶果就自作自受。
什么下场?
上辈子就已经见过了。
陈白羽三姐妹都没有说话,知道阿爸心里不好受。丽花堂姐是他看着长大的,变成今天这样子,怎么能不难过?
“阿爸,你放心。我和姐姐会好好的。”
陈白羽不想和阿爸说丽花堂姐那个糟心货,赶紧和阿爸说起同学的趣事。说凌雯文,说陈圆圆,也说了春玲。
“以后离那个春玲远一些。”阿爸就怕这几个儿女受到伤害。他累一些,苦一些,不怕,只要孩子好好的,他就觉得所有辛苦都值得。
“好。我听阿爸的。阿爸最聪明了,最厉害了。”
“阿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我爱你,么么哒。”
“又乱说话。”阿爸很无奈,“陈小五,都说了女孩子说话不能这么轻浮......女孩子说话随便,会让人家看不起的。”
“好。我下次一定改正。我保证,我发誓。”
“你的保证就跟放屁一样。”
陈白羽高高兴兴的跑在前面,回过头朝着阿爸和姐姐吐吐小舌头,扮个鬼脸,然后得意的又跑远了。
“陈小五,你慢些。”
两个姐姐跟在后面,都无奈的摇摇头。
虽然阿爸教育陈小五说话不能轻浮,但明显的,阿爸在听到陈白羽说‘我爱你,么么哒’的时候是高兴的,眉头都往上跳了跳。
“二姐,你好意思说吗?”
陈原摇摇头,“说不出口。”
陈锦绣耸耸肩膀,“你说,我对阿妈说一句‘我爱你’,她会怎么样?”
“呵呵。肯定是让你不要乱说话,把教育陈小五的话用在你身上。然后骂陈小五把你教坏了。然后还怒你不争,怎么就能让陈小五给教坏了呢。”
好吧。
就是这样。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她也说不出口,太肉麻了。
真不明白,陈小五那丫头是怎么做出张嘴就来的。
阿爸阿妈把废品收购站打理得很好,而且整理得很干净,不像有些收购站那样弄得又臭又乱。阿爸把废品分类堆放,而且撒上不少的石灰粉防虫蚁。还打了好几个大货架,用来装一些‘好东西’。例如瓷器,例如铜圈等一些能卖高价的东西。
阿爸按照陈白羽说的,书籍收回来就晒一晒,然后装进木箱里去,其他的东西就堆在院子里,然后一个星期清卖一次。
只是,小杂货铺的生意不太好,很多东西从进货到现在就没有卖出过。
“雪条,汽水,啤酒,西瓜的生意要好一些。特别是啤酒。不过,很多人把啤酒买回去后,却没有把酒瓶送来,这要浪费一些钱。如果压一角酒瓶钱,人家又不高兴......”
阿妈在喋喋不休,想要陈白羽给她出出主意。这个铺子再这样下去,真的是连屋租都交不起了。
“小羽毛,我想卖早餐。”
陈白羽翻个白眼,平时阿妈都是叫她陈小五的,只有才讨好的时候才会叫她小羽毛。相信阿妈肯定是猜到她不同意,所以才讨好的哄着她。
“阿妈,做早餐太辛苦了。”陈白羽真的不希望阿妈再像以前那样辛苦。现在,她和四哥都能赚钱了,阿爸阿妈真的不用这样辛苦了。
但奈何,阿爸阿妈都不是能闲下来的人。
陈白羽了解自己阿妈,是一个很耐劳,也有些抠的人,再辛苦,再累,也一个人担着,忍着,承受着。
可能是穷怕了,阿妈最喜欢的就是看到有钱进账,看到钱出去,不管做什么,她都会心疼。当然,除了花费在他们兄妹身上的钱不会觉得肉痛,其他的就是买一条小裤衩都会心疼上好几天。
上辈子,在陈白羽高中的时候,两个哥哥都已经大学毕业,虽然还在留学也已经有钱寄回,家里的生活条件已经好了很多。
但阿爸阿妈还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用。
每次暑假来东莞,陈白羽帮阿妈洗衣服的时候,就觉得心好像被针刺一般痛。因为阿妈就没有几件好衣服。
两套衣服轮流着穿,脱色,变形,甚至起了小黑点。
里面的内衣裤都已经穿了好几年,都变形了。
特别是小裤子,都已经变色了。
有些地方已经发黄发黑。
陈白羽让她不要穿,说有细菌,不卫生。但阿妈却理直气壮,‘过去二十年谁不是这样过来的?有人一条小裤穿一辈子呢。’
然后教育陈白羽不能娇气,不能这讲究那讲究。
陈白羽根本就说服不了她,最后直接把那些变形的衣服都给扔了,然后再给她买新的。每年,陈白羽都会用自己积攒下来的零用钱给阿妈买两次衣服,每次两套,从里到外。
到她工作后,阿妈的衣服就被她承包了,有时候一次买十几件,让阿妈追着她打。每次,她给阿妈买的衣服好几百,甚至上千元,然后骗她说只要几十。不是清仓,就是朋友的朋友的店,打了友情价。
阿妈就会夸她,说她会买东西,说几十块花得很值。然后一脸认真的说:这衣服质量好,我收起来,等你再大些也能穿。
然后陈白羽就会毫不留情的把衣服贬得一文不值。然后阿妈又会教育她:你的朋友已经给你打折了,这衣服质量好,说明你朋友没有赚钱,说明你交到了好朋友,你怎么能这样贬低你朋友的店和衣服?
每次,陈白羽都会为了衣服和阿妈斗智斗勇。
阿妈去世的时候,穿的也是陈白羽买的衣服,没有寿衣。因为阿妈去世得有些突然,没有时间准备寿衣。
医生明明说已经好转了,虽然不能彻底好起来,但有钱支撑的话还是能再坚持几年的。听到这个消息,陈白羽几兄妹很高兴,觉得黑暗终于过去了,黎明就要来了。他们几个都已经不缺钱了,就想留住阿妈。
但是,阿妈突然的就病变了,很突然的,在他们都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就去了。寿衣没有,只有陈白羽买的还没有来得及穿的新大衣,墨绿色的大衣。
阿妈在生病的时候说,生病整个人都没有精神了想要穿得年轻一些,陈白羽就给阿妈买了墨绿色的大衣。
显年轻却又不会给人装嫩的错觉。
陈白羽一辈子不原谅自己的是,她没有给阿妈准备新鞋子。
那时候,阿妈已经瘫痪在床,都是家人背出背入,医院里没有鞋子,镇上也没能买到合适的鞋子。
只能让阿妈光着脚。
在阿妈去世一个月后,小姑打电话过来,说梦到阿妈说她没有鞋,走路脚痛。
陈白羽接到小姑的电话,不顾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蹲在人行道上哇哇大哭。陈白羽哭,小姑在电话的另一端跟着哭。
三天后,米婆给她打电话,让她给阿妈买阴纸做的鞋烧给阿妈。因为米婆也梦到阿妈说脚痛。米婆还梦到阿妈鲜血淋漓的脚。
其实,米婆还让陈白羽兄妹给阿妈做一场法事的。
只是,最后终还是没有做。因为那一年,村里有七八个人陆陆续续的去世,做法事的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再加上,大唐农场不断有人去世,外面的人也忌讳。
陈白羽突然看一眼阿妈脚的鞋,是一双村里的老人自己做的布鞋,已经很旧了。陈白羽决定给阿妈买一双皮鞋,很软的皮鞋。
阿妈的脚很大,要45码,需要定制。
“小五,你在想什么?”阿妈推了推陈白羽,“你的脸怎么这么惨白?是不是感冒了?还是昨晚没有睡觉?”
阿妈有些担心的摸摸陈白羽的额头,“怎么这么凉?肯定是昨晚吹风了。”
“没事。”陈白羽笑着摇摇头,安抚阿妈。
她,只是想到上辈子阿妈的死了。
这辈子,如果能有愿望,她希望家人都身体健康,福寿安康。
“阿妈,做早餐真的太辛苦了。要早上四五点钟就起床,睡眠不足,很影响身体的。要不,我想想,能不能利用这个铺子再做些其他的小买卖?”不辛苦,又能有钱赚的小买卖。
“那你好好想。尽快想。看着这个铺子不赚钱,我都要忧心死了。”虽然陈白羽说没事,但阿妈还是拿来万金油给陈白羽擦一遍。
额头、耳朵背后、人中、脖子、手腕等等统统擦一遍,用力的擦,直接陈白羽觉得浑身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