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鹿明猜想阿莲娜一定会问:那公子下回什么时候来呢?和楼里其他姑娘一样迫不及待邀他早点再来,不想阿莲娜却冷冷地“嗯”了一声,连个回见的招呼都不打,就顾自进门去了。
周鹿明又尴尬又结舌地瞅着阿莲娜款款而走,和萦娘尬尬地相视一笑,萦娘道:“她就这个性子,周公子多担待,奴家保证公子下回来,一定让她笑口常开。”
这一来,周鹿明倒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再来了,本就是个食色之性,见着能到嘴的鲜肉偏偏从手上滑走,心有不甘,又色心难耐,没隔一天,次日午后,又来登门造访。
阿莲娜一个人在萦香楼住了十多天,才发现一个人的不方便,以前有卓桑在,自己不好做的事只要开个口,卓桑鞍前马后,虽说蠢笨了点,好歹有人替自己办个事,现在可好,整座楼里没个自己人,不但心事无人诉说,连想打听一下外头的动听,都要想一想寻人追问合不合适。
昨天无意间见了仆丘谷萨一面,就极端地怀念起卓桑来,于是夜间做了一梦,梦见假扮自己应付卫逢吉的卓桑被卫逢吉拿刀切成了两半。
一早起来,便恹恹不爽,比昨日更加易怒烦躁,瞧见了周鹿明,正好拿来消解消解闷气。
“萦娘不是说新来的女优前三个月是不接客的吗,怎么这会儿就把周公子往我屋子里领了,难道萦娘的这萦香楼就是这样毫无诚信,欺诈经营的吗?”一上来,就给萦娘丢去了一个大炸弹。
萦娘最讲究名声,宁可少挣些钱,也绝不允许败坏萦香楼的名声,乍一听,午饭差些没气得吐出来,说道:“阿莲娜,老娘今天就跟你讲白了,别以为有人撑腰,就在这里跟老娘唧唧歪歪,大不了老娘亲自到殿下那头去请罪,教不了你这丫头,让殿下另请高明,殿下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要知道你如此这般胡闹,怕是有你好受。”
“好啊,萦阿婆,有本事你就去告诉他,我还就不稀罕这个破地方,最好把我给赶了出去,永远都别来找我,当初也不是我愿意进来的,要不是卫霖愗那个骗子,我怎么会待在这里学什么破规矩,这些破烂规矩除了能伺候人,还有什么用,是让我学了这些东西去给人当牛做马,想都别想,”阿莲娜推开挡在身前的周鹿明,“让开,你去告诉那个卫霖愗,我现在就走,谁都别来找我,我见谁杀谁。”
周鹿明听她一口一个“卫霖愗”,还把他骂成了骗子,心想这姑娘得罪不起,便想去当个和事佬把她拉回来,忽听萦娘又气又怒,很不给力地说道:“你走,有种走了就别回来,你也不是没走过,怎么走了两天又回来了,你当你走了,老娘会去找你回来?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洛京市面上,从我这萦香楼逃出去的,哪个地方敢收留你,你不怕在外面被饿死,尽管走!”
阿莲娜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出去找不到工挣钱,竟是拜她所赐,当即回过身来想揍她,被周鹿明眼明手快地拦在了中间。
“你让开!”阿莲娜说道。
周鹿明忙打马虎眼地说道:“原来姑娘是卫霖愗大人介绍过来,这谁都知道卫大人和二殿下最是交好,姑娘既是受了卫大人的照拂,想必二殿下对姑娘也颇为照顾,萦娘是个生意人,总是以利字为先,姑娘在这里住用度花费不少,却又不肯用心学东西,萦娘心里着急也是正常,姑娘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就安下心来学它一学,也不尽然都是伺候人的东西,以后姑娘在洛京的日子长了,多学点东西傍身总归是有用处的,姑娘说是不是呢?”
阿莲娜拿眼瞅了他两下,其实她嘴上这么跟萦娘吵,但心里还是想以齐亦梵为依傍的,万一真脱离了齐亦梵这个大号靠山,不但事情查不到水落石出,而且连容身之所都难以找到,真的一气之下就离开倒成了非明智之举。
周鹿明虽是个有些不学无术的好色之徒,但有一点好,就是识时务,他看到阿莲娜敢跟萦娘斗嘴,还把卫霖愗数落地不堪,甚至连二皇子都不放眼里,可偏偏萦娘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就猜到这个女子非同寻常,他是个在各皇族之间十分伶俐的人物,可不想因她受了牵连,这番话说得及时且恰当,给阿莲娜和萦娘都铺了台阶下。
见着阿莲娜瞅他不说话,周鹿明又笑着说道:“我今天也不是来找姑娘接我生意的,算不得坏了楼里的规矩,只是想着昨日姑娘想知道的事情,心里又惦记姑娘的美貌,这才巴巴地又跑来找姑娘,这实在是我一厢情愿的事,萦娘,”他回头又对萦娘吩咐,“我今日只是来找阿莲娜姑娘说话的,算不得伺候,今儿就不付钱了,不算生意,你看怎么样?”
萦娘忙笑道:“使得,使得,周公子想和她说多久都成,反正她待着也是个不学规矩的,倒可以陪周公子说说话聊聊家常。”
阿娜莲忽然对周鹿明没那么厌烦了,对萦娘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赶她出去,回头来问周鹿明:“你找我说什么话?”她竟乎把昨天那茬儿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