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娜被拖进一间毡房待着,这间毡房的一壁上开了个四方形的窗户,没有木格子,只用一块帘子遮着,窗子前是一个半人高的胡床,床上摆着炕,炕上有瓜果小吃有茶水饮料,阿莲娜将帘子撩开一半,趴在胡床上,嘎嘣咬着瓜果小吃,欣赏窗外明月风景。
估摸着时辰,欢送宴只过了一半,月还没过中天,族中许多人还在兴致高涨地饮酒作乐,说到动手,阿莲娜还没有从空气中嗅到一丝危机来临的气息,而且二皇子还在那头喝,纳尔喀不会愚蠢到把二皇子也埋伏在里面。
不过这么推测的前提是,二皇子没有参与纳尔喀的兵变计划,否则两相一呼应,现在立马就能完蛋。
阿莲娜虽然趴在窗前吃东西赏月,但神经却不敢放松,即便周围只是一点点异样的动静,也能把她惊得从胡床上跳起来,被惊吓着跳过几次以后,阿莲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稍加松懈,窗外的地上就映出一道十分奇怪的影子。
这个影子朝着某个方向在移动,时而分成两半,时而又并在一起,时而拉得极长,时而又短成一截冬瓜,阿莲娜趴在窗口,看着影子从东移到西,又从西转向西南,终于在另一间毡房后面消失。
她连忙下了地来追出去,沿着影子刚才移动的方向找过去,幸好那一坨影子行进得极慢,阿莲娜绕过影子消失的毡房后面,就看到了影子的本真。
那是两个女人,一个女人搀着另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走得快,时不进要停下等一会,另一个女人走得有些慢,只得赶上前头女人让她给搀上两步再自个儿往前走,阿莲娜远远地跟在后面,借着月光若隐若现的稀薄,她认出了前面俩女人的身份。
老单于的阏氏。
一个是大阏氏左谷海妮亚,走得慢的那个。
一个是小阏氏须卜明珠,走得快的那个。
阿莲娜认出这两个女人的身份后,才有意识地举目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又跟了几十步远,她霍然认出这俩女人去的方向正是索琉王的地界,阿莲娜不知道这俩女人这个时间点去那边干什么,心想着晚上纳尔喀部署好的行动,心头不禁一凛,难不成纳尔喀把她们也牵扯了进来?
可是两个女人能干什么,虽然是故去老单于的阏氏,现在连纳尔喀都顶不上什么用,老阏氏又能有什么用?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疾步跟了上去,绕过几个小弯口,大小阏氏消失在一间毡房门里,随后便传出一阵划破夜空的凄厉叫声,阿莲娜霎时顿住脚步,看见大小俩阏氏惊恐万分地从毡房里跑出来,小阏氏须卜明珠面色惨白如纸,顾不上去携一把落在身后的大阏氏左谷氏,疯一般地向前面欢送宴跑去。
阿莲娜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看一眼那间被笼罩上恐怖气息的毡房,转而跟着须卜明珠奔向欢送宴。
斗酒场上已是空空如也,二皇子和斯敏罕都已经不在了,阿莲娜赶到的时候,所有的族人围着神色慌张如同遇了鬼魇的须卜明珠,听她语无伦次讲述在毡房里的所见所闻。
“那个,不,不好了,死了,被人杀了,我亲眼看到的。”
“说清楚,谁死了,谁杀了人,你看到了什么?”纳尔喀铁青着脸色问道。
“大阏氏说想去看看丽思侄女,我就陪了她一块儿去,哪知到了那里,竟看到……看到丽思侄女倒在血泊中,死,死得惨……”
说到这儿,一个人从人群里冲将出来,拽住她喝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丽思怎么了,是谁干的?!”
须卜明珠哭丧着脸说:“索琉王,我哪儿知道啊,我只知道和大阏氏进去的时候,丽思小姐就躺在这儿,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我一害怕,就赶紧逃出来了。”
“那个人是谁?”
“我,我没看清哪。”
索琉王扔开须卜明珠,三步并两步急急赶往左谷丽思的毡房,阿莲娜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找见二皇子,却被突然出现的冉达拉到了一旁。
“冉达,左谷丽思被人杀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