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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为了更有家的感觉,孟凡在淘宝上买了一堆锅碗瓢盆。没两天孟凡买的锅就到了,是她精挑细选之后买的电炒锅,花了接近100块人民币。电炒锅大小跟个盆一样,方形平底,乍一看像个铁鼎。孟凡一开始还没感觉出有什么地方有问题,但是当她兴致勃勃开始炒菜的时候发现不对了,这个盆,啊不,这个锅对她来说太大了。

孟凡家喜欢吃炖菜,她妈妈做菜的时候都是炒完再加水焖炖一会,菜叶都炖的软烂,单靠炒孟凡父母会觉得在吃生叶子。打小吃习惯了的她自然继承了妈妈的炖菜手法,多放酱油多放水,炒出来浓油赤酱的一大盘才好。但是孟凡现如今一人居一人食,自己饭量又小,所以炒菜的时候只炒了一人份的一小把三小颗小青菜,在宽大的锅底被孟凡翻来炒去显得尤为可怜。到了炖的步骤,为了水能没过青菜硬是要倒一碗水,这收好汁做出来的菜都烂成糊糊了。

孟凡有点后悔了,只想着买个家用的锅,但是忘记自己独居根本用不着了。孟凡面对着铁鼎唉声叹气,这么大的锅连煮火锅都不合适,真真是没过脑子买亏了。但是用都用过了,退也不能退,孟凡只能刷干净之后踩椅子放到衣柜上束之高阁,眼不见心不烦。

孟凡想来想去,炒锅还是必须得有一个的,她下单买了一个大学时期在宿舍常见的小电煮锅,大小只有一个碗那么大,30块钱一个,平时炒炒菜煮煮面,偶尔煮个火锅都能用,现在也不用担心功率高跳闸的问题,反而比大炒锅用起来得心应手,舒心自在。但是孟凡看着到手的小锅还是心里有点不得劲,有一种明明好不容易成年了,还得吃儿童套餐的感觉。儿童套餐就儿童套餐吧,孟凡心里宽慰自己,饭量小还省钱不是。

锅碗齐备之后,刚开始的两天孟凡还是兴致勃勃准备大展厨艺的,她去小区菜市场买了很多菜肉蛋放在冰箱,还买了速冻饺子馄饨什么的,准备秀一下自己的贤淑本色。

孟凡上次买菜还要追溯到大学时期,她们寝室有个小约定,每次开学的时候就交几十块钱的寝费,用来聚餐。偶尔大家都馋了,或者想热热闹闹围在一起吃火锅了,她们就分配好每个人的任务,采购的采购,洗菜的洗菜,善后的善后,买菜在宿舍煮火锅吃。

孟凡的大学宿舍是上床下桌的构造,所以没有桌子给他们放锅,季丹掏出平时积攒的报纸铺在地上接油,几个人屁股下面垫个抱枕就直接坐在地上吃。孟凡她们三个都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生活费有限,改善生活的条件也有限,什么肥牛片肥羊片是买不起的,只能多买点丸子和午餐肉,算是沾了荤腥了。好在年轻人的聚会,哪怕是食素或者饮粗茶都自有一番风味。

大家平时生活在一起,也不需要什么寒暄和客套,三颗脑袋凑在锅上,就等着食材熟了往外捞。等到了最后几颗丸子的时候,大家谁都不好意思再吃,这个时候室长陈杨就会出来主持大局,用筷子拨拉拨拉,匀成差不多的三等分再分给大家。

在这场火锅行动中,孟凡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分到善后工作,就是大家都吃完了,刷锅刷碗的那个人。倒不是她嫌脏嫌累,她就是觉得水足饭饱之后,就应该舒舒服服大爷一样瘫着,啥也不想啥也不问,就静静享受那种身体和精神双重饱足的幸福感。但是买菜、准备和善后这三大块任务是轮着来的,每次要轮到她善后的时候,孟凡对接下来的火锅聚餐都又期待又忧心,莫名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煎熬。

说回孟凡去买菜,她走进地下菜市场,扑面而来的就是温热腥酸的味道,像是在塑料袋里捂了很久的青菜,闷热而腐败,这让她很不适应,甚至怀疑菜市场食物的新鲜程度。

孟凡不会讲价,也不知道蔬菜合理的价钱,只能多问几个摊子,发现摊主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价格都一样。孟凡干脆去了蔬菜最全的那个摊子,准备一条龙买齐。

孟凡也不会挑蔬菜,满摊的蔬菜在孟凡眼里都是饱满而新鲜的,她假模假式挑挑拣拣,装了几颗土豆和小半袋青菜,又顺手拿了一根葱和一头蒜,递给老板娘准备称重。老板娘一看孟凡递过来的葱蒜,像是不可思议一样,没伸手接,说:“哎呀妹子,你这点儿东西我都不够称的。”

孟凡有点不太理解,这些东西是太轻了秤不显示数咋的?为啥就不够称了。以前在南方的时候她们经常这么买菜,陈杨有次买了三块钱的五花肉还要求老板帮忙给绞成肉馅,她在旁边拉着陈杨怕被老板骂自己事儿多,结果老板也理所当然地给绞了,自此孟凡也渐渐胆子大了,拿着一块姜都敢去称了。

她跟老板娘解释说:“我就一个人吃,葱姜蒜这种东西买多了吃不完。”

老板娘并没有被孟凡说服,说:“葱蒜都搁得住,你一次买多点吃不完就放那里就行,你这就一根葱一头蒜我这真称不着。”

旁边买菜的人看孟凡这个样子也都微微笑了起来,倒不是嘲讽的笑,更像是看一个第一次来买菜的小姑娘,善意而怜悯。孟凡有点害羞窘迫,怕别人觉得自己事儿多,也怕耽误了别人结账,只能又挑了一根大葱两头蒜递过去,老板娘这才满意。

等老板娘报了价孟凡才觉得人家老板娘说的称不着应该是真的,这一嘟噜够她吃几顿的菜,竟然才花了7块钱,这么算起来一根葱一头蒜还真没多少钱。要不是现在可以手机付款了,她得准备多少零零碎碎的小钢镚和毛票啊。

直到离开摊子孟凡还觉得不可思议,出了菜市场,猛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孟凡突然清醒,开始在脑子里噼里啪啦拨起了算盘珠子——这要是她天天顿顿都自己做着吃,得省多少钱啊!自觉找到经济支撑方法的孟凡,干脆又扭头倒回去,准备给自己提高一下生活条件,咱现在也是吃得起肉的人了!

孟凡溜达到肉摊,又假模假式看了半天别人买肉,最后称了一小块去皮五花肉,15块钱买了巴掌大极厚的一块,让孟凡自己吃可以吃一个星期。左手葱姜蒜,右手五花肉,身后还背着一包胖土豆的孟凡,总计支出22块钱。回去的路上她脚步轻飘,心里不断感叹菜市场真是个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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