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依旧淡然,眼眶通红,似乎还沉浸在刚刚那有关于“一潭死水”的争
论里。
“我们顾家欠了你们余家那么多条命,只凭着我父亲一个人是还不完的,你想要我的命,合理。”
顾垣城的头愈发痛了,身体难受得厉害。
他的脸上渐渐染上了疲态,声音中更带着三分应付,三分烦厌。
“我这条命早就给你们余家了,可就算你杀了我,就能解恨了吗?”
门口又传来了余念的声音,他听不清那丫头在吵吵些什么,大概是在发脾气。
那个丫头每次发脾气顾垣城都头疼得很,他常常哄不好她,总是越哄越气。
只是她的坏脾气鲜少对外人发作的,她在外人面前总是会装出一副温柔端庄的模样来,唯有在他面前,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非要在他身上挠出血淋子才算是罢休。
他不想让余念在门外继续闹腾,那就势必要速战速决了。
“余还,你不会杀我。”
伴随着顾垣城这冷涩的声音,那木门被撞开了。
门把手无力的掉落,嘘嘘浮浮的悬着。
大鹤和余念一起狼狈的跌进门里,好像及时打破了这房间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大鹤摔在了地上成了人肉垫子,而余念却迅速从他的身上爬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床边。
“哥!”
她气息极喘,头发散乱。
余还转着轮椅朝门口看去,却只见到大鹤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俯身捡起自己的帽子一边恭敬的道歉。
“对不起先生,我实在拦不住大小姐。”
“你若真想拦我,门口就不该只留个大夫,他一向打不过我。”
楚拾一走到了余还的轮椅后面,作势便要去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而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快一步落了锁。
“念念。”
他低声唤着她,不过两个字,却都是威胁。
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击破了楚拾一这么多日子以来佯装出的全部心理防线,在顾垣城面前,她的谎言和失忆被戳得彻底,且不留余地。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想来,咱们余家和顾家也是旧相识,我和顾董也算是老朋友了,你是我的妹妹,又是她的前妻,咱们三个凑在一处,自然有很多话聊的,不是吗?”
在顾垣城看不到的地方,余念大惊失色。
她分明只想当楚拾一的,她也这样欺骗着自己,只要她想不起,她还是楚拾一,过往的那些仇恨和怨念便全部与她无关。
她好端端的当着缩头乌龟,就像很多年前那样,当得乐此不彼。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每当她想要将自己藏起来的时候,总会有个人将她一把拉进那漩涡里,逃都逃不掉。
余念的眼眶红了,她望向自己哥哥的眼眸,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以为她也会有些恨他的,可她恨不起来。
只觉得坐在轮椅上的自家哥哥可怜无比,他原本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润如玉的人,他不该被仇恨蒙了眼,也不该过着这样的生活。
“哥,你脸色很难看,我们走吧,嗯?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余念自然不想在顾垣城的病房里继续待下去,多待一秒这个男人便会多一分危险。